因而並不關心,遠遠地站在一起袖手旁觀,漠然視之;當他們突然受到一個訊息的攪擾,稍後又看到中原公司的首腦人物無一遺漏地出現在長慶樓時,他們才意識到這一事件的背後還隱藏著一個更為重要的事件,後者顯然已在醞釀之中,繼這一事件之後,必在不遠的將來呈現在他們面前。當他們進而又意識到來自包工院的訊息絕非危言聳聽的謠言時,驚恐不安的情緒瘟疫般迅速蔓延,探討自己的前程時,既小心翼翼又惶恐不安。
“中原公司真的會和洋人聯合?”在一樓樓梯的一側,宗懷仁對把他邀到長慶樓的兩個土窯主說,“他們一旦聯合了,就真的會把咱們的煤窯一口一口地吞掉,直到一個不剩?”
這時,福記公司在“紅界”的鑽探工程恢復如初,而“黃界”的土窯卻已被政府勒令關閉。儘管孟知事一再解釋說,這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促使談判順利進行的權宜之計,但是被勒令關閉煤窯的土窯主卻認為這是政府故意袒護洋人的蠻橫措施。因為他們的煤井先於“黃界”而存在,純屬不容侵犯的合法財產,反倒是福記公司在“紅界”的鑽探工程無法無天,應被政府堅決取締。可是,他們敢怒而不敢言的原因,倒非懼怕政府,卻是一百多名肩扛洋槍的黑不溜秋的傢伙虎視眈眈地護衛著“黃界”儼然護衛著英國的皇宮。其他土窯主在鎮上游蕩時,宗懷仁一頭扎進了翠雲樓。他甚至沒去看中原公司成立時的熱鬧。當他在牌局上大獲全勝之後,面對翠翠頻送秋波的顧盼,他還沒來得及在她身上探幽尋秘,兩個同行突然來到了翠雲樓,把來自包工院的訊息告訴了他。起初,他並不驚慌。來到長慶樓,看到族長和族長宴請的客人,他才真正驚慌起來。
“一撥又一撥的土窯倒了黴,”他又說,“這回該輪到咱們倒黴了嗎?”
“早知如此,”一個土窯業主說,“咱們就不該聽從孟知事關了煤窯。你們怕了那些像是雜種的印度鬼,我可不怕!”
“你不怕?”宗懷仁說,“印度鬼還沒露面,你怎麼就先把自己的煤窯給停了呢?還拍著胸脯說要去填堵洋人的鑽眼兒哩,可一看見洋槍,怎麼掉轉*就逃之夭夭了呢?”
“好啦好啦!”另一個土窯主說,“說正經事呢,誰聽你們磨牙鬥嘴。”
“剛才聽說……”宗懷仁環顧一下四周,然後才說,“剛才聽說中原公司還有黎元洪和張鎮芳的股本。他們可都是大人物,眼睜睜看著中原公司和洋人串通一氣,他們就不怕落下罵名。”
“剛才聽說?你剛才明明在翠雲樓。聽翠翠說的吧?她那片嘴除了突水,難道還突出來兩個大活人?”
“照你這麼一說,黎元洪和張鎮芳不都成了婊子養的了?”
“這話可是你說的,官府要是追查謠言,你可要認賬。”
“好啦好啦!”又是那個土窯主說,“你們再磨牙鬥嘴,我可要走了啊!真弄不明白,都快喝西北風了,你們還有心思磨牙鬥嘴。”
這時,宗雪竹他們已經推盞離席,正沿著樓梯次第而下。一樓的所有客人都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目送著他們。醉眼朦朧的宗四和宗懷仁擦肩而過時,宗懷仁悄悄拉了拉宗四的袖子。
“四叔四叔,”宗懷仁壓低嗓門急切地問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中原公司是不是要和洋人聯合?他們要是聯合了,土窯還能不能開下去?還有還有,他們真會聯合嗎?”
宗四打了一個酒嗝,先噴了宗懷仁一臉酒氣,繼而答非所問,又弄了宗懷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