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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什麼地方聽過,他微微顫抖了一下,停下了腳步。“是話劇團的演員,晚上睡不著,在背誦俄羅斯話劇的臺詞,我們經常聽到的。”姑娘夜鶯般的聲音在耳畔響。“到了。”露露清脆地說。是這裡嗎?男子佇立在破板門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個小時前,自己曾越牆依簷避雨。此刻,門前牆上已貼了一張通緝令,他瞅視了一下,眼裡飄過一絲恐懼,低下頭,被攙進一個庭院。進了一間小屋,裡屋傳來婆婆的聲音:“露露,你回來啦!可不要再出去了,早點休息。”姑娘把地上剛才為傷員換過的血布和紙巾收拾了,讓他坐在床上,倒了杯水。一剎那間,男子看見了桌上一個小鏡框裡的軍人照片。
“是這裡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5。 玉雪珍寶
5。 玉雪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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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轉身又端來了盆熱水,放在臉盆架上,拿了毛巾和肥皂,用手示意了一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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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來,向小屋裡打量:
最普通的中國,一床一桌一椅而已。牆上糊著報紙,有的已經剝落;天花是蘆蓆,一個角坍塌著它濃縮著貧困的祖國,赤貧的城市工人家庭但因為有了一箇中國軍人的音容,而變得溫馨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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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此時,正傳來一首蘇聯衛國戰爭時期歌曲《尋找》的斷續小聲的哼唱:
“天南地北,萬水千山,一路上我把你尋找,縱然是希望渺茫,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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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窗紙,一個朦朧的身影,漸漸明晰了,姑娘彎著苗條的腰,正在煤爐上的一口小鍋裡,打著雞蛋
門上發出輕聲的“篤篤”,他連忙從躺靠的被子上正起身。隔著房門,傳來廚房間小收音機裡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聯播節目的聲音,姑娘蓬亂著頭髮,嘴裡小聲哼著蘇聯歌曲,走進來,雙手端著一碗麵,上面兩個打雞蛋,嫩嫩的蛋黃在玉雪的蛋白中顫動姑娘閃耀著明亮的眼睛,歉意地站在他面前,他連忙雙手接過。
“外國音樂都禁止了,只能唱蘇聯歌曲了。你看,現在就是這樣。”姑娘坐在他前面,悵惘,雙手叉在一起。
廣播里正傳來莊嚴的東方紅樂曲接著播出新華社訊息:“中國政府和中國人民嚴正抗議蘇聯軍隊在珍寶島犯下的侵略罪行”
“還要跟蘇聯打仗”姑娘失神地說,用手撈辮子。
手裡端著麵碗,一股蔥蒜和麻油的香味撲鼻而來,腸胃裡一陣蠕動,“為什麼?”他問了一聲,注視著姑娘眼中的血絲。姑娘撩了一下頭髮:“不為什麼,快趁熱吃。”眼睛眨了一下,直視著他。“互相幫助吧,探親回家嗎?”軍人心裡一震,手裡的麵碗微抖了一下。姑娘不查,又撩了一下頭髮,明亮的眼睛閃動了一下:“我是紙箱廠女工。明天還要上班。你也早點休息吧!”露露站起來,看了他一眼,扭動了一下腰肢,轉身,掩上門,無聲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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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的白雪地,松木椽子的板屋。屋裡,燒著柴火,年輕女人,鵝蛋形的臉,給孩子套上厚襖,從鍋裡盛起湯泡麵,上面兩個打雞蛋,嫩嫩的蛋黃在玉雪的蛋白中顫動,放在灶臺上又轉身坐在灶前小凳上往木盆裡蹭玉米棒“只要你把國家看好了,我和孩子在老家,怎麼樣都行”女人用皴裂的手掠了一把頭髮,彎下腰向木盆裡一塊洗衣板上蹭玉米黑紅的臉膛上,額頭和眼角現出了細細的皺紋
軍人放下面碗,哽咽一聲,雙手捂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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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側轉。天亮前,聽到外屋響動聲,傳來到熬中藥氣味,咳聲起身,看到隔牆過道一張簡易床上躺著的病婆婆,原來昨晚為了自己休息把婆婆的房間騰出來了。軍人心中一陣顫抖,輕推門,姑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