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正月初五,正常來說還是新年的尾巴,然而滄州城內卻絲毫不見欣喜,大街上不見百姓一人,唯有披堅執銳計程車兵手握長槍四處巡邏警備。
自遼軍進逼以來,宋遼雙方在浮陽河兩岸進行了無數次的摩擦,但基本上都是試探,並未發生過足以被記錄的大型戰役。
直到初五這日,接連下了三四天雨雪外加刺骨冷風摧殘,河面的冰層終於加固到了足以過人的程度。
收到這個訊息時,曹彬二話不說直接命令大軍撤退回防。
趕到城下時,耶律休哥見“宋”字旌旗插滿城頭,士兵滿弦待發,箭頭散發出的耀眼寒光正對著自己。
然而他絲毫不懼,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經過了數不清的死亡瞬間,這種小場面已經嚇不到他了。
策馬往前走了幾步,耶律休哥朝上面喊話:“曹彬,自唐縣一戰後,你我可有兩年沒見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本帥幾番想念的很吶。”
“是嗎?”城頭上的曹彬回問:“可本使並不想見你,為了不平添殺戮,耶律元帥何不罷兵北返?”
“哈哈哈~曹彬,南朝舊帝已死,新君遲遲未立,可見宋廷內部多有不和,這一點遠不如我大遼。
本帥多有愛才之心,你莫不如倒戈卸甲,以禮來降,有本帥為你引薦,仍不失封侯之位,國安民樂,豈不美哉?”
勸降的餡餅落到自己頭上,曹彬唯有輕蔑一笑,他笑耶律休哥憑空猜測的臆想症狀著實不輕。
“只需多留心打聽就能得知我朝暫無新主乃是因為先帝親族謙讓,文武百官和諧,如何能將梁唐晉漢周之往事安在我大宋身上?”
這個說法曹彬並非虛張聲勢,宋初時文武百官的確算的上和諧,因為趙大的制衡水平相當熟練,他可以用文官的重量把武將過度膨脹的權利收縮到正常範圍內,又可以讓兩方不必成為奪權的仇敵,反而能合力奉獻大宋,這才是趙大追求並實踐的“以文制武”。
至於大眾熟知的“重文抑武”那是車神的傑作,一方面是老趙家也是兵變上位,這在五代中屢見不鮮;另一方面在高梁河戰敗中,眾將以為他已經死在亂軍中,又有擁立趙德昭為帝的傳言,這兩件事相互呼應讓趙二越發忌憚武將,就怕哪天手下大將會再來一場黃袍加身戲碼。
為了避免自己被趕下臺,趙二便開始了過度矯正,比如透過樞密院等中央機構來直接控制軍事指揮,減少了地方武將的權力,以防止他們成為割據勢力;讓文官擔任軍隊的高階指揮官,這樣做既能夠限制武將的權力,又能保證軍隊的忠誠度;或是任用宦官來監督軍隊,設定了走馬承受公事等官職,作為皇帝在軍隊中的耳目,監視武將的行為。
這番大刀闊斧的改革自有其優點,它使得大宋文化繁榮、政治穩定、法制建設日漸完善,武人再無獨大能力。
可缺點遺留的更多,比如朋黨之爭嚴重;官僚體系膨脹;冗官現象迸發;最重要的莫過於軍事弱化。
單看北宋,初期的慕容延釗、曹彬、潘美、李繼隆、折(she)御卿、楊業;中期的狄青、章楶(jie);末年的老軍神種(chong)師道,北宋每個時期從來不缺能打、敢打的將軍,可每個時期都有老鼠屎把一整鍋湯給搞臭了。
當中有名的一人便是文彥博,宋神宗趙頊想變法,文彥博作為保守派大佬堅決反對。
趙頊為了說服文彥博,就按照正常君臣奏對的套路拿民心說事,表示變法確實會影響到士大夫的利益,但對老百姓有好處。
然而,文彥博卻直接回應:“先人有道:為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也。”一句話,把宋神宗懟得結結巴巴,不敢否認,只能順著文彥博的話茬辯解本意。
皇帝的妥協終成為王安石變法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