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既有扳倒劉家的心思,想必對劉家多有調查吧?且說與朕聽。”
“不瞞官家,臣入贅劉家,本就沒什麼話語權,且與家主在理念上多有不合,也就更不受待見,莫說平常,就連逢年過節也不一定會叫我過去,因此臣只能私下自己去了解劉家,接下來的話若有不對之處還請官家見諒。”
“但說無妨,朕定不怪罪。”
李道貴作揖答謝,隨後正經開口:“劉家現任家主名叫劉燦林,主支分支加起來大概有三十七口,臣打聽到的是劉家祖上是前隋朝的名將盧國公劉方。
後來隋煬帝暴政,百姓民不聊生,各地反王林立,劉方後人為避難而四散奔逃,有一支便是來到了河東,成了今天的嵐州劉家。
當然,這裡本不只有他一家,同樣世家的還有張家、史家、裴家等。
平日裡多有蠅營狗苟,比如劉家與史家祖上相識,故而兩家交好;比如張家與裴家多有互嗆等等,反正關係挺亂的。
後來唐玄宗朝安史之亂爆發,再加後來的王仙芝起義、黃巢起義、五代亂局,直到今日官家攻滅太原,徹底統一中原與南方以來的二百餘年,世家大多被殺、被搶,許多千百年的老家族一夜之間都能銷聲匿跡,再無聲音的。
戰火綿延到嵐州時,當時的劉家家主是個很有先見的人,預感到有橫禍將至,提前帶著全族人躲進深山裡去了。
後來史家等想逃,退路已經被官軍截斷了,插翅難飛,到最後只能成了刀下亡魂。
而劉家也就順勢成為了嵐州唯一的世家。
自石唐建國起,劉家便開始重塑自己的關係網,和當地官府、商戶建立聯絡,買賣田產;徵召佃戶;銷售糧秣、茶葉、布匹等物,錢生錢,利滾利,到劉繼恩在位時,劉家甚至和朝廷搭上了關係,請求朝廷將嵐、石、憲三州的河道工程用材也交給劉家來提供。
可惜劉繼恩短命,上表沒幾天他就死了,後來宋漢兩方戰事頻繁,劉繼元無暇他顧,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後來,就是官家圍攻太原,劉繼元投降,北漢亡國了。”
“照你所言,這劉家的手伸的也是夠長的呀。”
“沒錯,官家,您瞧瞧臣。”李道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張知州椅子。
“臣本是個連會試都只能排中下游的混子,卻能坐上這知州的專位,就是因為有劉家在背後疏通的緣故。
而他們幫我也不是看中我的才學,只是因為他們需要一個重新入圍官場的契機,臣就是供他們入場的墊腳石。”
言罷,李道貴蒼涼傻笑,“士可殺不可辱”這是文人墨客奉為座右銘的六字箴言,而李道貴顯然是覺得自己的人格收到了侮辱。
“既如此,你當初為啥同意入贅呢?”
李道貴輕撫面頰,擦拭掉眼角的一抹哀傷。“那時臣鬼迷心竅啊,殿試屢考不中,又不願意去基層為吏,劉家找上門的時候不僅給臣一筆能贍養老母的錢,還保證臣可以從知縣做起,兩年升通判,三年做知州,臣沒經受住誘惑,就答應了。”
李道貴所言不出乎意料,人所追求無非功名利祿,世家想拿捏李道貴這樣無權無勢的太容易了。
趙景對此深有感觸,若把自己放在他的境遇上,自己九成九也會做出同樣選擇的。
“看你現在的情況,那劉家也算信守承諾了,卿又為何想扳倒劉家?”
“因為他們做的實在太過分了!”不似剛才,溫文爾雅的李道貴語氣驟然加重。
“官家可知災害發生時臣曾下令讓各縣開倉放糧?”
“朕聽說了。”
“可漢國因為要常年上供遼人,讓本就不富裕的國庫雪上加霜,各縣糧食常年不足正常水平的五成,在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