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們站在周圍的房頂E.拿著槍防止老鷹的襲擊。伯爵的腳邊放了一個大銀盆,裡面盛著水,他就朝水裡觀賞那些鴿子。許許多多窮苦人、乞丐都靠他救濟過日子……他獻出了多少錢財呵!他一旦發怒,簡直像是打雷,可怕極了,不過你用不到哭鼻子,過一會兒再瞧,他已笑容滿面了。他一舉辦宴會,準教全莫斯科人喝個醉……要知道他還是個好聰明的人哪!他打敗過土耳其人。他還喜歡角力;他從圖拉、從哈爾科夫,從唐波夫,從全國各地請來一大批大力士。誰被他摔倒了,便獎賞誰;要是誰贏了他,他更是給以厚賞,還要親吻他……我處待在莫斯科那一會,他曾發起過一次獵犬比賽,這樣的比賽在俄國從未有過:他邀請全國所有的獵人前來,並規定了日期,限期三個月。這樣,獵人們都來會集了。把獵狗、僱用的獵手都運來——嚯.到的人可多了,真是千軍萬馬!先是設宴款待,然後大家前去城外。觀賽者來得多極了,真是海了去啦……您猜怎麼著?……您爺爺的那隻狗跑得最快,一舉奪魁。”
“是那隻米洛維特卡嗎?”我問。
“是米洛維特卡,那隻米洛維特卡……這樣一來伯爵就向您爺氣”
爺請求說:‘把您的狗賣給我吧,你要多少,就給多少。’您爺爺回答說:‘不,伯爵,我不是買賣人:沒用的破爛也不賣,若是為了表示敬意,即使老婆也可讓人,惟獨這隻米洛維特卡不能讓……我倒寧肯讓出自己。’阿列克塞‘格里戈列維奇很讚賞他,說:‘好,佩服。’您爺爺就用馬車把這隻狗送回家了;後來米洛維特卡死了,您爺爺讓人奏樂為它送葬,把它葬在花園裡,在墳前立了塊碑,並刻上墓誌銘。”
“這麼說來,阿列克塞?格里戈列維奇沒有得罪過任何人”我說。
“事情往往是這樣的:誰越沒能耐,誰就越翹尾巴。”
“那個巴烏什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問。“您聽說過米洛維特卡,怎麼會不知道巴烏什呢?……他是您爺爺手下主要獵師和馴獵狗的人。您爺爺喜歡他不次於喜歡米洛維特卡。這是個什麼都敢幹的人,只要您爺爺一聲令下,他會立即照辦,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朝獵狗吆喝一聲,林子裡就會鬧得天翻地覆。有時他一下鬧起倔脾氣來,就跳下馬,躺倒不幹……獵狗一旦聽不到他的吆喝聲,那就完了!那些狗就不再去聞新留下的獵物足跡,什麼獵物也不去追了。這一下讓您爺爺氣得要命!‘我不弔死這個無賴,就不活了!我要剝這個壞蛋的皮!我要讓這個壞傢伙不得好死!’但是到頭來還是派人去詢問他有什麼要求。探問他不吆喝狗去捕獵的原因。巴烏什在這種情況下一般只要求喝酒,一當喝夠了酒,就會起身上馬,又高高興興地去指揮那群獵狗了。”
“您好像也喜歡打獵,盧卡?彼得羅維奇?”
“可算喜歡吧……確是如此,但不是現在,現在我的好時光已經過聲了,那是在年輕的時候……可是您知道,由於身份的關係,不大好搞,像我們這些人是不能跟在貴族們屁股後頭。的確,我們這類人中也有一些嗜酒成性的沒出息的人,常常去同那些老爺們氣一起胡混……這有什麼樂趣呢……不過是讓自己丟臉罷了。人家讓他騎蹩腳的、跌跌絆絆的馬;動不動揪下他的帽子往地上扔,有時還用鞭子抽他一下,像抽馬似的;而他老得陪著笑臉,讓人家開心。不行呀,我對您說,越是身份低,就越要自重,否則,只會自討羞辱。”
“是呀,”奧夫夏尼科夫嘆口氣,繼續說,“許多時光像水似的流過去了。世道已經變了。特別是在那些貴族中間,我看到的變化可大啦。田產少的要麼去當差,要麼不住在原地了;那些田產多的,更叫人認不出來了。那些有大產業的人,在那陣劃分地界的時候,我見得多了。我可以這樣跟您說吧:瞅著他們,心裡的確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