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血的日子。每每執行公務,那都是九死一生。哪個不要命的敢阻攔,便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姐姐知道,薛崇的牙兵,在這鄆州城裡向來是囂張得慣了,這天高皇帝遠的,誰敢說三道四。”
千塵表情木訥,覺得這書證甚是燙手,拿它不住,竟掉在了床上。
小陌笑道:“姐姐莫要害怕,小弟再怎麼不通事理,也決計不會對姐姐下此毒手。今日弟弟定要留下來陪姐姐,即便節度使怪罪下來,也決計不說是姐姐指使弟弟這般做的。”
千塵媚含春水,慌亂中起身,道:“小陌說笑了,這……時辰也不早了,姐姐便不留你了罷。”
小陌拿起書證,翻身下床,見輕易便騙了千塵,心下暗喜,道:“既是姐姐這般說了,小弟也不好推辭,便先行告退,日後尋得空閒,定會再來看望姐姐。”
千塵面如土灰,著實不知所措,柔聲道:“小陌現在出息人了,比不得從前那般貪玩,姐姐真的替你高興。只是這薛崇性子陰晴不定,手段兇殘得緊,弟弟日後定要注意言行,凡事三思,量力而為,莫要被他抓住把柄,無故送了性命。”
小陌見千塵待自己如此真誠,心裡很不是滋味,竟是感到從未有過的負罪感,暗道:“老子騙人騙得多了,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縱然不想做好人,卻也做不得六親不認的大惡人。”小陌面如霜雪,正色道:“姐姐代弟弟這般,弟弟必會銘記於心。”
沉湎的夜,透著似有若無的光;彷彿平靜深海,揚不起半分波瀾。小陌辭別千塵,在庭院裡東遊西蕩,只見兩旁皆是抄手遊廊,當中穿堂蜿蜒,放著一塊厚重的大理石插屏。轉過插屏,便映出小小的三間花廳,花廳之後,現出錯落有致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間上房,階梯扶搖而上,皆是紅粉色調,富麗堂皇。遊廊兩邊掛著各色鸚鵡、畫眉,樓下臺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相談甚歡,似是剛從許婉秋手裡領到賞錢。
小陌聳肩踱步,上得扶梯,生怕發出半分響動。略一舉頭,拐角處立時現出一塊珠字銅牌,上書“幽鸞”二字。牌上插了金蕊,掛了綵球,高高懸在門楣。
嘴角匯成喜悅的弧度,小陌如釋重負,心道:“老子今日的運氣還算不錯,這偌大個青樓,竟也能被老子撞個正著。”他見紙窗輕掩,窗縫中透出淡淡微光。猝爾從縫隙中窺視,只見屏風孤立,擋住窗外寒風,鏤刻了了,隱約可見四壁皆以錦緞遮住,室頂亦用繡花毛氈隔起,顯得極是溫馨華貴。
室內充斥著鼻息之音,榻上似有人臥,想是入夢良久。小陌推窗而入,大氣不敢喘一下,廢了幾番周折,已繞至屋內。見案上放置銅鏡,兩側象牙盒內塞滿了玉鐲金釵,周圍盡皆胭脂水粉、針線刺繡等物,一側幾個橫七豎八的檀木箱中也都是些女子衣物。
燭臺靜默榻前,紅淚孤豔,檀木殷實,顯得古樸大氣。旁邊破圖惹眼,掛有雜亂袍衫,其中圓領窄袖,麒麟紋飾,想來必是官服。小陌不識官階,上去便是在夾層間一頓翻找,除了幾沓進奏院的匯票文牒和幾兩銅錢外,別無其他。
小陌心道:“這定是個大大的貪官,每張都是一萬緡,這些少說也有二十幾萬。你爺爺的,老子今日悉數全收。”他把匯票疊在胸口按實,生怕掉將出來。
竊喜時,見身旁酒桌雜亂,碗筷未收,桌上菜色俱佳,酒香濃郁。小陌不禁拿起酒盅,小酌一口。入口火辣,猝爾通體舒暢,瞬間精神了許多,小陌暗道好酒。
而後躡手躡腳來至榻前,見得榻下兩雙素履頗為纏綿,小陌掩嘴憋笑,見榻上二人摟抱在一起,睡得很沉。
床上男子大腹便便,闊耳肥頭,身材略顯矮小,與旁邊女子差了一大截,一張大口隱沒在雜亂鬍鬚中,吐著酒氣。身旁女子,想來必是幽鸞,她正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