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丈橋與鎮上的熱鬧相差不多,每逢初一十五還有大集市,十里八鄉的人都會來趕集買賣東西。
橋下兩岸船隻在卸貨,沈玄青就曾在這裡扛大包卸木材,對附近還算熟悉。
賣糖葫蘆的扛著柴垛經過,陸谷以前連豐谷鎮都沒去過幾次,更沒來過這裡,正好奇觀望,就聽見沈玄青喊住了賣糖葫蘆的小販。
見有主顧來問,小販咧嘴一笑,殷勤問道:「三文錢一串,您來幾串?」
「一串就行,給挑串大的。」沈玄青從懷裡摸出繡了虎紋的新荷包,是陸谷這些天趁有空的時候縫好的,前天晚上給了他,今日一出門就揣上了。
「好嘞。」小販錢一收,就從柴垛上取下一根,他這一垛大小還算均勻,不然被人挑剔就不好賣了。
沈玄青往懷裡裝荷包,沒有接過的意思,小販就遞給陸谷。
紅果裹著糖稀,一串有七八個,這東西鎮上的街頭巷尾常有人賣,可鄉下人不會輕易買,哪兒來那麼多閒錢,再說這是小孩愛吃的,大人有的還嫌山楂酸呢。
小販走了,陸谷手裡捏著糖葫蘆串抬頭看向沈玄青,眼神忐忑小心。
「吃吧。」沈玄青說道。
一串糖葫蘆又不是什麼金貴東西,既然出來了,兩丈橋這裡跟小集會差不多,給自己夫郎買個零嘴吃食也沒什麼,他小時候跟家裡人上會趕集能吃到好吃的,也不止他,趕大集的時候,回到村裡跟同齡人最愛比的就是爹孃給買了什麼吃了什麼。
對境況還算可以的鄉下人來說,趕集買點兒平時不常吃的東西似乎就成了一種必要的事,才算到集市來了一趟,不然心裡還不舒坦。
沈玄青朝橋下走,陸谷稍微落了半步跟在旁邊,他猶豫一下才咬了口最上面的紅果,裹得糖稀很甜,咬到的一點果肉酸酸的,他嘗了口覺得自己吃獨食不好,就轉頭小聲問道:「你吃不吃?」
話還沒說完,糖葫蘆就往沈玄青那邊遞了。
「不用,你吃。」沈玄青不怎麼愛吃糖葫蘆。
待兩人下了橋後依舊熱鬧,擺攤算命的先生捻須解卦,各類小吃飄著香氣,酒館茶館裡坐了不少人,看見賣油酥餅的,沈玄青停頓一下,就過去買了兩個油酥餅,花了六文錢。
熱乎乎的油酥餅用一小片油紙包著下邊,能捏在手裡吃,餅子不大,但勝在油香酥軟,沈玄青給了陸谷一個,剩下那個自己兩三口就解決了。
兩手都有吃的,陸谷一下子都不知道要先吃哪個好了,抉擇一番後先吃完了油酥餅,不然該涼了。
他吃東西時沒忍住去瞧沈玄青,哪怕是他娘在的時候,也沒一回就給他買兩樣好吃的,把兩個手都佔滿了。
謹慎微驚過後,一種無法形容的喜悅湧上來,讓他看向沈玄青的眼睛亮了些,但漸漸的,又有種說不清的酸酸澀澀在心口還有眼眶中悄悄瀰漫,他從來都沒想過,會有個人跟他娘一樣對他好,買的東西比娘還多。
於是沈玄青一轉頭就看到自己小夫郎眼睛濕濕的,透出幾分可憐,他心下一驚,卻摸不著頭腦,不知發生了什麼,怎麼就給哭了,立即問道:「怎麼了?哭什麼?」
聞言陸谷下意識搖頭,意思是沒怎麼,他想了下才開口:「有點酸。」
沈玄青看一眼他手裡快吃完的糖葫蘆,這才放心,看來下次不能買這家的,山楂都能酸的人流眼淚,還說道:「太酸就別吃了。」
陸谷說的酸是心口那裡酸酸的,可他是不太會表露情緒的人,說出來還覺得窘迫,也怕被罵哭喪鬼,加上一開口那些情緒就斷了,他還不好意思再解釋,原本訥訥低了頭,結果一聽沈玄青說不讓吃,他急得連忙說道:「不酸不酸,只剩一個了。」
沈玄青以為他是覺得可惜,但總不能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