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東隊、西隊的穿插來回,星虛卯房二十八宿方位之外,更有星紀、玄枵、諏訾、降婁等十二分野,兩儀消長,八門貞易,雖只不過萬人,卻分明暗含五行八卦生生不息、變幻無已的徵象——他自然不知道陣法原是當年號稱醫卜星象奇門遁甲無不通無不精的宋末其人“東邪”黃藥師的遺教,心中只覺此陣極盡精妙變化之能事,竟是自己生征戰所僅見,隱隱後頸冰涼,不知何時悄然出層冷汗。陡然山下有人縱聲長嘯,卻是風清揚奪來封秦所要的弓箭,飛身躍上山坡。
風清揚身法奇快,眨眼之間便立在封秦面前,長劍歸鞘,袍角處淺淺濡溼幾不甚清晰的血跡,道:“朋友,要的。”將壺內弓箭遞給封秦,回眸細細分辨山下戰場形勢,便又要下山助拳。
封秦面色蒼白,低聲道:“等片刻,眼下還有件更要緊的事。”見風清揚依言停步,不覺衝他笑,取過弓箭在手,低眉細細檢視。
弓是長弓,鐵骨獸絡,勁可九石。封秦單手提起那弓,只掂掂,便不自禁的微微苦笑:當年他臂兼神力,開弓九石自是不費吹灰之力;而如今身成老驥,想不到單是持弓而起,便已先嫌重。
風清揚見他苦笑,怔怔,問道:“……不合手麼?”伸手幫封秦將大弓扶住,又道:“個不大懂。若是嫌他沉,去給另搶張輕的。”
封秦搖頭微笑,道:“合手得很,原本用慣重弓,輕的反而不習慣。小風,求件事好不好?”
風清揚道:“求什麼?是阿秦的朋友,什麼也得幫。”
封秦苦笑意味更濃,道:“……多謝。件事於並不算為難,小風,雙手拿住督脈‘至陽’、‘中樞’兩個穴道,借些真氣給——記著,只要正經十二脈內積存的真氣,丹田、膻中兩處的內息絕不可妄動,是最要緊的。”將真氣輸送的法門訣竅向風清揚仔仔細細的肅容,右手下探,拈起枝長箭。
邊民尚武而悍勇,所用長箭也是奇重,箭桿上包圈熟鐵,倒鉤既大且重,烏沉沉泛著冷光。封秦將長箭搭在弦上,眯著眼比比,感覺風清揚那熟悉極的內息正沿著自身督脈緩緩渡來,隨著呼吸逐步導引至兩臂之上,顆心不知怎麼,卻漸漸平靜。
試拂鐵衣如雪色,聊持寶劍動星文。
——麼多年也就麼過來,便是武功全失,封秦卻依舊是封秦。
眼下又算得什麼。
猛然開弓,鐵脊長弓兩臂彎如滿月,筋弦雙摺,被鐵木大箭扯得狠,時俱繃作筆直——那正是世上最為通曉人意的武器,如臂之於心,如指之於臂,磨成潤黃的弓弦張至極致,每分每寸都飽蓄雷霆驟鼓轟鳴欲爆的力量,咬緊,聚而不發。幾乎彎折的弧度上泓冷光炫然流匯,優美,卻又絕頂的冷酷猙獰。
——願得燕弓射大將,恥令越甲鳴吾君!
弓弦震、流痕飛驚,抹鐵光轉瞬即逝,鉤鋒倒刺間的震動卻猶如鳴鏑貫勁、唳破空——那箭耀眼得可怕,便彷彿上古之時射落九日的神羿,箭既出,西至咸池,東去扶桑,便是那日中攀山乍到的三足金烏,周身的光芒也全然身不由己的斂——伴那錚錚嘶鳴,數人之高的黑羽大纛應手而倒,箭後帶起蓬血雨,卻是黑纛之下的名千夫長欲圖揮刀斷箭,反被那箭上夾裹的無儔罡氣震得倒摔出去。
封秦箭湊功,手上不停,手持弓屹然,另隻手取箭、搭箭、張弓、撤手絲毫不停,十餘枝長箭首尾相連,快到極處,如同射箭的不是人而是十餘人般。他每箭必然斬斷頂黑纛,頃刻之間,瓦剌軍十二面黑纛便盡數倒下去。
峽谷中眾人不約而同的齊聲大叫,瓦剌軍乃是驚喊,江湖群雄卻是喝彩歡呼。
幾下兔起鶻落,直到十二面黑纛全倒,瓦剌騎手才稀稀落落的開始向坡上放箭。風清揚叫道:“小心!”手伸將封秦護進懷裡,另隻手拔出長劍,施展獨孤九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