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綠打量院子,一眼即看遍,狹小的庭院佈局緊湊,整個屋子加起來還沒有鄉下民宅的半個院子大。
院中有個燒火的矮凳,可坐上去就得縮著身子,陸綠自然不願。
女衛看了看身後鋪子間的大窗戶,窗下是一張檯面寬闊的書桌,於是問紀清越能不能把椅子搬出來。
“你們隨意。”紀清越不知道該與一個小姑娘聊什麼,但又得提醒她處境危險,可連具體是什麼危險都不清楚,難道要乾巴巴的地告訴她“你的性命垂危,隨時會死”嗎?
這樣說話不被打一巴掌就算人家小姑娘仁慈了。
慶幸的是,紀清越手心裡熾熱的溫度正慢慢消散,終於能讓人專注於聊天。現在先把人忽悠住,後期要是來不及還能塞小紙條提醒。“小姐要請教題目,難道說的是之前拿走的那三張?”
小姑娘剛坐定,心裡想的都是如何確定歹心之人就是她身邊的人,重複出現的夢境只是一種指引,光憑一場夢還不足以讓人信服。
神奇的是,當她走進這個小宅子,心中不安的情緒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剛才一直亂蹦的心終於恢復正常,不再猛烈地撞擊著胸腔。
芒刺在背的感覺褪去,就聽到紀清越的話,她頓了一下,順著紀清越的話承認:“是,我已寫出前兩張,可第三張無論如何都填不出。”
問題不大,是他留空留得太狠,導致前期需要猜測的地方非常多,一個填錯就得重新改,畢竟他不是專業出題人,也沒法保證題目難度。“你是想讓我改題?”
現在可不行,只要一開門窗,她們就會發現房間裡並沒有人。
就在紀清越要找理由搪塞過去時,誰知陸綠竟然拒絕了:“不必了,我再多試幾個答案便能寫得出來。”
這下輪到紀清越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小姑娘來他這兒的目的。
所以你來這兒到底想要做什麼?
陸綠也知這麼說不妥,但她不能說去表姐鋪子的路上突然覺得自己要死了,別無去處之下腦海裡浮現出這個地方,所以來這緩一緩嗎?
尋常人只會覺得她瘋了。
心裡著急,陸綠卻只能按耐急躁,說:“近日我便要離開山單歸家,可否請紀家郎君再寫幾道‘數獨’題與我?”
“當然。”
兩人各有心思,一個想著自救,一個想著怎麼提示,院子就這麼靜下來。
陸綠正襟端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比這個宅子的主人更像主人。
這時,守著宅門的女衛攔下來人,李二郎冷聲問道:“什麼道理,我竟歸不得家?你們又來做什麼?”他遠遠就看到宅門外有人守著,一看就知道是誰人登門拜訪,那位小姐怎麼又來了?
李二郎心裡不由得著急,擔心紀清越是不是已經暴露,於是對著幾個女衛態度便不是很好。
他與兩個小孩抱著長長短短的木料,被女衛攔在門口,宅門與院門都敞開著,裡邊的一個女衛遵照自家小姐的命令,出來讓人放行。
李二郎快步走進院子,瞥見鋪子間的窗外坐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只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
他顧不得展露更多表情,對著臥房確認紀清越的情況。
得知紀清越是安全的時候,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可守候在陸綠身邊的女衛卻不滿了:“李家二郎如此可是覺得我家小姐會對他不利?這又是什麼說法?”
李二郎身後的兩個豆丁抱著一節節鋸好的短木材愣愣靠牆站立,進來的第一眼被陸綠的華貴驚著了,如今又被雙方突如其來對質的場面嚇到了。
好在陸綠及時制止紛爭:“原是我們無禮,擅自登門叨擾。鼠伏,你留在這兒,其他人到巷子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