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審美與實用性不相伯仲時,才是無可挑剔。
名貴的植物藥材看似位置隨意,可無論怎麼看都找不出違和,未經雕琢的山石,離奇的形狀組合成許多需要細細品味才能發現的故事,亭臺樓閣無論是形制上還是色彩上從來不會喧賓奪主,搶了人們的目光。
園林大到之中處處是景點,加上恰到好處的留白與分割,足以容納不同客人遊玩觀賞,以至於一路下來兩人也沒怎麼撞見其他客人,倒是聽了不少同為遊賞人的感嘆和驚呼。
紀清越與李二郎走進一處延伸至湖深處的小小六角亭,角亭四周繁花錦盛,唯獨留下一面朝向湖心的視野。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天吶……這也太大了……”紀清越一進亭子便坐了下來,挨著角亭的柱子眺望湖面。
逛了這麼久,連這座園子的一半都沒有走完,別說去看別的園子了。
李二郎站在紀清越身後,也看向湖面:“若不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去鹿苑瞧瞧?”
紀清越點頭:“也好,去看看你獵得兩頭鹿。”
寬闊的湖岸邊並不僅有紀清越他們待的這座亭子,還有許多建築若隱若現,有的藏在樹叢中,有的隱在山石堆,還有的高出一籌。光是亭子就樣式繁多:四角、六角、八角、單簷、重簷、長亭、半亭和套亭,這些花樣一組合,就沒有一座一模一樣的亭子。
“那不是趙家公子嗎?”
與他們相隔不遠的一座重簷套亭子裡,趙旒光正與一位姑娘賞玩湖面風光,兩人雖不相近,也有僕從跟隨,但從女子嬌俏羞惱的面龐與趙旒光有意親近哄逗的動作來看,不難猜測兩人的關係。
李二郎早就注意到趙旒光了,同時也立刻猜出這位姑娘的身份。
他並不想打擾趙旒光:“越郎,我們尋人領去鹿苑瞧瞧吧……”話未說完,就有人喊了一聲:“祥郎——!!”
他們能看見趙旒光,趙旒光也能看見他們。
這下不能當做不看到悄悄溜走了。
剛走進亭子,趙旒光就興奮地走上來,捶了一下李二郎:“若不是我喊你,你就走了罷!”
“公子正忙,我怎敢打擾。”
趙旒光攬著李二郎:“都說不必如此見外,喊甚麼公子……咦?這位是……?”趙旒光看向身後的紀清越。
“公子,這位便是與我一同南下的友人,紀清越。”
兩人問過禮後趙旒光便介紹道:“徽娘,這位便是我方才說的助我獵鹿之人,舅舅特許招入營中的李長祥。”
嶽州刺史姓楚,這位便是即將嫁入趙家的刺史小姐楚徽。
楚徽頷首,笑著謝過李二郎:“曹副將軍眼光獨到,練兵有方,助成你我之事,你回兵營後可要好好謝過副將軍才是。”
“二郎可曾去過鹿苑?”
“還未曾去過,方才便是想過去了。”
“徽娘,想來二郎有法子……”趙旒光看向楚徽,楚徽只是倚在亭子的長欄邊,輕輕打扇,側臉盯著湖面,似是才注意到趙旒光在等著她的話,隨即淡淡回笑道:“我們已去過幾次,那鹿也是不給面子,今日就作罷了吧。”
既然這樣,趙旒光就不再說要跟去鹿苑的話,只是拍拍李二郎的肩膀,讓他不要介意。
官家小姐態度冷冷,像是在鹿苑遇到什麼不快。
兩人只得離開湖邊,拉了個小廝領路去鹿苑。
鹿苑建在後園,偌大的一片地被打造成麋鹿的棲息樂園,苑內的景緻特地仿照了它們之前活動過的那片溼地,湖灣、沼澤與泥潭連成一片,水草遍地,此時兩隻麋鹿就在水邊,低頭覓食。
賞鹿的地方是一座亭臺,高出湖面的亭臺空間寬闊,縱覽整個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