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紋華麗的方形氈布,氈布上就這麼擺放銀壺銀盃,酒壺裡裝滿香醇的葡萄酒,胡商們手裡端著酒杯流連在各個氈布之間。
他們一進入石板院子就被要求脫下鞋子,換了一雙藤條編織的軟底鞋,這樣踩在氈布上不會弄髒氈布,鋪著大理石的院子平整乾淨,也不會覺得硌腳。
只是李二郎總覺得院子裡總是瀰漫著一些味道,就算是四處都擺著香料也不能完全遮掩。
李二郎端著酒杯跟在東家身後,宛如一個氣勢威嚴的保鏢。
東家少爺叫許赤,表字卓榮,相比於胡人喜歡蓄鬍,還是很濃密的大鬍子,大黎這邊的賓客就顯得文質彬彬。
春風料峭,大黎人穿著華麗的錦袍,圓領與袖口都縫著一圈皮毛。而胡人喜歡穿各式厚重的毛氈,邊上綴著流蘇,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將一整塊布卷在身上的。
我們習慣低調,喜歡財不外露,戴著翡翠扳指金質戒指與白玉髮簪已是顯富,在胡商們看來,大黎商人身上最昂貴的是那一身經由各種工藝縫製的錦袍,光是看著就已十分華貴,是西方追捧的奢侈品。
胡人非常張揚,因為他們的裝飾品體量大多驚人,男子也會佩戴項鍊,穿金戴銀好不閃耀,倒是將他們手中的銀盃襯托為全身上下最樸素的東西。
大家都清楚許赤背靠當朝左僕射大人,甫一進來就有許多大黎商人過來打招呼。
對於許赤身後的陌生臉龐,這些商人們當然有所耳聞。
可李二郎不打算加入他們的對話,只露出笑臉相迎,舉起手裡的酒杯給東家少爺擋酒。
當然,這裡的飲品不只有葡萄酒和奶酒,還有特地為女士準備的牛乳。
胡人不講究男女分桌,大家習慣聚在一起,李二郎就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大黎女子。
她的席位被排在很靠前的地方,就在大理石臺階邊上,那裡的擺著的並不是氈布,而是一圈類似於貴妃椅一樣的羅漢床,有不少人正斜躺在上邊,就這麼慵懶地躺著與人說話。
他們不需腳沾地,就連酒杯都是僕人端到嘴邊才張嘴喝下去,酒液不小心流出也有僕人立刻擦拭,完全不需要躺著的人動手。
這……
沒有桌子就算了,躺著吃東西,在大黎人眼裡,這種姿勢十分粗鄙,登不得檯面。
受邀而來的都是身份貴重的大黎人,他們看不得這種場面。即使再餓再累,他們也不願躺著吃東西,只得站在躺椅邊交談。
這種宴席太折磨人了。
賓客來得差不多後,許多衣著裸露的侍女們撩起紗簾魚貫而入,身姿輕盈地穿過人群進入會場。
她們的手裡都端著銀盤,銀盤上裝著各種餐點,許多不同的食物都擺在同一個盤子裡,有肉片有生蔬菜,還有粘稠的糊糊,當然還有少不了的葡萄酒。
音樂隨著侍女進入而響起,場中看不到任何樂者,聲音卻從四面八方傳來,想來這些樂者都在紗簾外,彈奏曲調悠揚跳躍,不同於大黎的鼓聲與絃樂,胡人的音樂神秘色彩濃重,還有人在誦讀什麼經文,訴說著神佛的話與。
大黎已經禁佛,白青山的佛寺關閉一年有餘,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再次開啟,可這些人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誦經唸佛,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眾人回到自己的席位。
李二郎跟著許赤和張管事盤腿坐在氈布上,與張管事分坐在東家少爺左右。
侍女將三個銀盤放在氈布上,男侍舉著酒壺為他們的酒杯倒滿甘醇的葡萄酒。
銀盤上裡沒有準備筷子,他們看著胡商熟練地用手抓起餐盤的食物送進嘴裡。
幸虧有經驗的人都提前準備了筷子與勺子,李二郎也聽從東家少爺的話,提前準備了筷子,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