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塵深深地看著他，眼神中透露出與他這十四歲年齡不符的沉穩，聽完後只是淡淡地問：“我的路？”
關山羽點頭：“是的，走你的路，望水嶺的一切都屬於你，大家都盼著你回去。”
宴如塵聽完，沉默不語，面無表情，只是深深地望著關山羽。關山羽同樣凝視著他，誠懇的展示著自己的誠意。
但良久後，宴如塵才悶聲問道：“那你呢，你希望我回去嗎？”
關山羽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不然也不會出來找他五個月。
但宴如塵緊接著又問：“那如果我不回望水嶺，是不是也算是在走我自己的路？””
關山羽一時語塞，宴如塵緊接著丟擲問題：“若我不想回到這個世界，算不算是我的路？若是我自殺，離開，在別的世界生存，算不算是我的路？”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關山羽愣在原地。
他聽出宴如塵這句話裡的質問。
若是他不想回這裡...當然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他多次表示，對這一切都厭倦了，只是因為在這個世界，自己來到了這裡，所以他才覺得新奇，一路走了過來。但宴如塵向來不願被他人擺佈。
他在這個世界自盡祭靈，去了那個世界後不斷自殺，說明他確實是對這些世界厭煩至極。人活在世上，總是要有一些東西作為支柱留住他，宴如塵是說喜歡他，但是關山羽不確定，這份喜歡到底能不能支撐他繼續活下去。
如果他的目標，其實就是想結束這一切呢？結束這往復不停的重生呢？
那自己因為想要見他，而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來的這份心意，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他沒有問過宴如塵的意見，或者說，他沒有真正瞭解過宴如塵想要什麼。
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裡，宴如塵還是那個他筆下塑造的紙片人。
所以對於紙片人脫離設定的生長，那些自由生長的自我意識，他會選擇性忽略。
因為他覺得，自己創造的人物，還是不應該脫離自己的掌控。
但面前這個人，除了幼時背景和名字與自己塑造的形象相符外，已完全憑藉自我意識成長為另一個人。
所以，他的路，或許並非回望水嶺，也非統一天下，甚至可能只是像自己一樣，下山開個鋪子，過平淡生活。
畢竟，自己可以選擇過別的生活，宴如塵為何不能？難道只因他是主角嗎？
關山羽被宴如塵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原本準備的一大堆說辭，在面對他時竟變得支支吾吾。
看著面前這個傷痕累累的少年，如今已十四歲的年紀，說明他又把那悲慘的童年經歷了一遍，自己還怎麼問出口。
但宴如塵並未等他細細思考，只是突然間，笑了一聲。
關山羽猛地抬眼看他，但只見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沒有什麼慍色，但是和關山羽目光對視片刻，什麼都沒說，便轉身融入了夜色中，很快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關山羽的鼻頭一下子就酸了。
人在直面自己的感情時，便是這個世界上最遲鈍笨拙的人。
他知道應該上前去拉住他，告訴他自己其實很想念他，不怪他利用自己，畢竟自己受的這些苦和他比，根本不算什麼。
但就是因為根本不算什麼，所以他說不出口。
遭遇的傷痛不在一個天平上，他沒資格去和宴如塵說，算了都結束了，回來吧。
因為他也無法確認，宴如塵到底怎麼想的。
對，他方才應該問問，宴如塵怎麼想的。
要是想去自盡，想離他遠遠的開始新生活，當然都可以!
但...
關山羽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