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沒出門?他不會是死裡頭了吧?”
胡起拄著柺杖,艱難地站穩身形,一臉嫌棄地打量著眼前的小屋,摸著下巴疑惑道:“這麼久沒動靜,你們也不進去看看?”
一個弟子眼疾手快地上前攙扶,卻被胡起一把甩開:“去去去,我自己能行。”
弟子悻悻地收回手。陳容容抬眼瞥了瞥他,繼續低頭繪製手中的圖紙,回應道:“他死不了,送的飯都吃著呢,就是不想出門,由他去吧。”
胡起舉起手虛掩著嘴,小聲問道:“他這是傷心過頭了?還是被你打得不敢出門了?”
陳容容抬頭白了他一眼,道:“我打他幹嘛?他自己要去送死,如塵寧願犧牲自己也救下了他。我若打他,豈不是違背瞭如塵的遺願?我又不傻。”
胡起撇撇嘴,道:“那他估計就是不想出門吧。聽說他一醒過來,就把長老們從牢裡放了出來,還安排弟子加固瞭如塵設計的結界,防止盜賊來偷我們的寶貝。能一下子安排得這麼妥當,我看他沒那麼上心。”
陳容容嘆了口氣,望著胡起,輕聲道:“傷心不一定都表現在臉上。還好他安排得及時,如塵身死後,望水嶺基本沒有損失,倒是外面的仙門又亂作一團了。”
胡起詫異道:“難得見你誇他啊,你以前每次見到他都要嘲諷幾句。難道是因為司鴻音在塢子尖受的傷現在還沒好,你就連帶著對關山羽也順眼了?可他把如塵的拖累給害死了。”
陳容容瞥了他一眼,道:“我誇他了?如塵是為了大義,只能說關山羽太笨,行動不果斷,方法也選得不好。搞這麼一出捨身取義,他難道不知道如塵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胡起沉默不語,拄著柺杖轉過身,緩緩朝前走了幾步。此時夕陽正落,餘暉灑滿大地,遠處的山坡上,金玉正用一隻手推著坐著輪椅的穀雨曬太陽。胡起凝視了一會兒,突然小聲道:“但是,他上次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陳容容放下筆,抬頭看他,問:“什麼?”
胡起揹著陽光,臉上少有的認真,望著陳容容認真的問:“他說,如塵會回來的,你說是真的嗎?”
陳容容迎著夕陽,微微眯眼,沉思片刻後,輕聲笑道:“我不清楚他們之間的許多事情,甚至不明白為何如塵會從厭惡他轉變到與他親近。也許他們之間有著我們不瞭解的某些聯絡吧。他說他會回來,或許真的有可能吧。”
胡起聞言,靜靜地看著她,腦海中浮現出那日他們醒來後,關山羽立即派人前往塢子尖獵場尋找的情景,卻一無所獲,連一絲陰魂、一絲靈力都未曾發現,甚至連骨頭被磨成齏粉的痕跡都不見。
怎麼可能還回來呢?
胡起苦笑,但仍點了點頭,道:“人嘛,總是靠著希望活下去的。你也勸他出來走走吧,老悶在屋子裡,怕是早發黴了。”
陳容容聞言,拿起桌邊的一封信件,揚了揚,道:“過兩日他應該就會出來了,有人給他送了請帖。”
胡起眉頭一皺,問道:“誰給他送請帖?”
陳容容答道:“李宮主的女兒,這個月初六成親。”
玉宸中原一帶的氣候要比望水嶺暖和不少,時值盛夏,難免多了許多雨水,但是雨露澆灌一番,嫩綠的新芽便如春筍般爭著頭從土裡冒了出來。雨水一過,便是迎來陽光最為明豔時,亦是滿山的夏花最為明豔之時。
站在望水嶺中隨便的哪個方位上,遙遙看去,花色漫山遍野,開得紅若丹霞。
關山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屋內待了多久。
只是將他能想象、預測的事情安排後,他就再也沒有出過這個屋子。
他和宴如塵在這間屋子裡同床共枕過很多個晚上,兩人都謙遜有禮,各睡一邊,分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