鷗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雙手壓至枕間。
縱使如此,他還是喘著粗氣,在她耳邊問了一句:“你不願意?”
宋瑤風搖了搖頭,顫聲答道:“我願意。”
於是他終於笑起來,越笑越大聲。
他平素也愛笑,只是那些不達眼底的笑意和如今的縱情恣意比起來,總歸是十分不同。
她是他的妻子,最能將這一切看得分明。
雲消雨歇之後,已是夜深。
二人竟毫無睡意,披好了衣服,打算再去賞月。
玉隨鷗拿著篦子為她細細梳髮,從頭梳到尾,一邊梳一邊笑道:“當初新婚,喜婆也這樣梳過你的長髮,邊梳邊說著吉祥話,我還記得那話,一梳梳到尾,夫妻恩愛無需愁——”
宋瑤風望著銅鏡中的自己,輕聲接道:“……十梳梳到尾,前世今生共白頭。”
玉隨鷗意外地道:“你也記得?”
“我記得,”宋瑤風道,“你怎麼這樣驚詫,難道我記性不夠好麼?前些日子,我還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我救了你,卻把你扔在路邊,我走出去老遠,回頭見你還在那裡站著。”
玉隨鷗溫聲道:“是啊,從那時開始,我就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娶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可是自那之後,我們有好久不曾再見過面,爹爹那時不起眼,我頭一次科考,年紀太輕,沒得個好名次。我心急如焚,帶著字句找貴人毛遂自薦,天真地想著,等我爬得高一點,便能與你多匹配一些。”
宋瑤風想回頭看他,他卻扶著她的臉頰,不許她回頭,於是宋瑤風便詫異道:“可是你要做駙馬,本不需這些。”
“是啊,我更大一些,問過了人才知道的,”玉隨鷗失笑道,“那是我第二次科考之前,聽聞駙馬不能居高位,我便棄考了。棄考之後,我又覺得懊惱,該如何讓你瞧見我呢?騎馬打獵,我並不擅長,我引以為傲的詩詞歌賦,你興致缺缺。再說我本非驚才絕豔之人,汴都文人士子那樣多,想脫穎而出都不容易。”
宋瑤風想起那些年,他們確實是半分交集都不曾有的。
“後來爹爹高升,我終於也有了向你獻殷勤的機會,可是我實在不靈光,總會把事情辦砸。”玉隨鷗有些懊惱地道,“那年
春宴,我想為你落一場桃花雨,可最後卻將自己落入了池塘中,你瞧我,一定很可笑罷。”
宋瑤風剛想說些什麼,便聽他口氣突轉:“我知道,刺棠案發後,你得知爹爹和陛下合謀,若非為了保命、為了利用,你是不會嫁給我的。”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宋瑤風心中一凜,口氣也不免冷硬了幾分:“那你……當初沒有想清楚這件事,想清楚後,可是後悔了?”
玉隨鷗卻搖頭:“怎麼會,在殿下問我願不願意娶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清楚了。”
他彎了腰,貼在她的臉頰邊,同她一起看向鏡中的自己,聲音很輕:“渴水之人,就算明知道是毒藥,也甘之如飴啊。”
宋瑤風心頭大震,她將不受控制顫抖起來的手藏進袖中,勉力維持著鎮定:“你大哥那日衝入書房所說的話,大半都是真的。”
“我嫁給你,是為了借你爹爹的勢,在宋瀾手下保全自己。在玉氏府邸當中時,我處處留心,想要尋出你爹爹的罪證,有朝一日交給皇后。如今你滿門落罪,有一半都拜我所賜。”
她不敢回頭,玉隨鷗也半晌沒有吭聲,最後,他才輕輕道:“哪裡能怪殿下,倘若我是你,失去至親至愛之人,也要這樣忍辱負重的。”
宋瑤風的聲音開始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這麼多年,你想清楚了這些,怎麼會不悲不痛?後來你不願與我同處,或許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