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移地將這些話聽完,叉手向她拜下。
“之死靡它,白首不渝。”
什麼是之死靡它,什麼是白首不渝,陸扶光仍舊弄不清楚,她只是循著本能,對他親了過去。
她可是想要這樣做好久了。
137
“我小時候,有陣子很愛讀書,恨不得將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看書,因此對睏意格外討厭。聽說吃了程子溫家的苦藥就不會困,我便常要來吃。但後來見程家吃苦藥丸的那些人一個賽一個地呆頭呆腦,我怕自己也吃成了那個樣子,就再也沒有吃過了。”
親了許久後,小郡主便如她膝上的小豹,舒服地窩在了小郎君的身上。
聽到小郡主吞掉杏脯後說的話,圓袍襟領邊赤紅未消的少年頓了頓,還是為教導過自己的老師出了聲:“程公治家嚴明,族中子弟皆克稟誡訓,勤苦守禮……”
“是啊。在他嚴明的家法之下,那些名聲極好的程家子弟就因為你學業上總拔頭籌,所以在冷到能哈出氣的深秋雨天劃破了你的油傘,害得你只能冒雨回到寢房,淋了個溼透,凍得燒了足足四日。”
見小郎君瞳仁微動,小郡主伸手將一顆被蜜熬香甜的棗喂到他的嘴邊:“你都不好奇嗎?我為什麼會知道你氣衝穴處的那顆痣,還知道你骶端有道天生的紅痕?”
她看著他:“快點吃了,我就告訴你。”
看到他咀嚼後將蜜棗吞下,小郡主笑了:“因為,我一直都在看你。“
她告訴他:“你也知道,自從被你害得那樣狼狽地離開盧府之後,我就恨……狠地把你記住了。”
她隱住了那個“恨”字。
“我要侍奉我的人去將關於你的一切都事無鉅細地告訴我,要他們查遍你的過去,盯緊你的如今和未來,以此從裡面找到能向你報復的方法。”
“但是,陸小郎君,你知道你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嗎?每日從早到晚,做的事情一模一樣,就連幾時睡、幾時醒都一成不變。我看著他們送來的那些寫著你的信,越看越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只覺得這小郎君可真無趣,原本就古板,再被那個死講禮法的程子溫一教,只怕真要成座石雕了,所以後來,我便看得有一搭沒一搭,誰知就這樣、還是將你的字學得那般像……”
和陸雲門待在一起,總是過得烏飛兔走、日月如流。
不過隨便地說說話,給小豹擦爪餵食,再在棋局上廝殺幾番,便到了該下船趕往道觀的時候。
走出渡口,小郡主將熱乎乎的小豹往她寬大的斗篷裡一藏,就縱馬跟著陸雲門、將它也帶到了道觀山下。
“起初帶它出來時,我的確是說想要做路上禦寒之用,但觀中也很苦寒,也需要用它取暖……陸雲門,我不過是想再霸佔它幾日,很快就會膩了。到時,我就會把它還給陸西雨了。”
兩側松濤陣陣,小郡主站在通往她道觀小院的石階上,扭臉不看站在她幾階之下的小郎君,不肯將小豹鬆手還給他。
聽到少年要出聲,她緊接又道:“你向我要的范陽的東西,你全數得到了,可我到現在都還沒拿到給你點青用的樹墨。”
“鷹鳥來遲,是我誤估了的時間的錯。但這小豹……”
“你知道就好。”
小郡主將小豹舉起、擋住了她的眼睛,然後旋身朝向了身後的小郎君,“這是人質。下次見面時,你將點青之物拿出來、讓我把我的花押刺完,我就把它換給你。”
說完,她叮鈴轉身,拾級而上,跑進了觀中侍女在聽到她口擬梟鳴後悄聲開了的小門裡。
門扉初合,陸扶光便將小豹遞給了還在躬身行禮的侍女,低頭揉了揉自下馬後就猛烈發作、刺痛不止的眼睛。
眼底肯定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