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了眼睛,只看著她。
如願的小娘子就又喜笑盈腮了。
她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左顧右眄了片刻,拿出了胭脂膏,在兩側的鬢眉間,各描上了一道斜紅,如一彎赤紅斜月,又如一條刀疤血痕,突兀又凌厲地將白皙的肌膚破開。
少年的眉心極快地、幾乎不見痕跡地蹙了一下,似乎對她面上那對寓意著破損受傷的斜紅有些在意。
將陸雲門的反應收進眼底,阿柿的嘴角輕輕彎了彎。
她還以為快要心靜到成仙的陸小郎君、眼睛裡已經看不到她的妝容了。
原來,還是能看到、會在意的呀。
心中這樣想著,阿柿卻一副並沒有留意到少年反應的樣子,貼到鏡子前,繼續細細地看著自己的面妝。
如果對那兩道斜紅很在意、不喜歡,那就親手擦掉。
不然,就一直在意、一直想著她好了。
阿柿合上妝奩匣子,揚起頭,對著少年笑盈盈:“畫好啦。”
少年靜靜地將手中的鏡子還給她。
待她叮鈴鐺鐺地跑回屋子後,他徐徐起身,回頭望向院子中的男童女童。
這時,少年才發現,在他心中十分漫長的方才,其實並不久,甚至算得上阿柿此前所保證的“很快”了,快得連狼吞虎嚥的大肥貓、都還沒吃完李迎未剛餵給它的一整條小魚乾。
少年走到水缸邊,看著沉靜趴在水中葉片上的老龜。
見水中落了一片乾枯捲起的死葉,他伸手想要撈出,卻在自己的手背上看到了鮮紅的一抹唇脂色。
那是阿柿在接過銅鏡時,塗抹過嘴唇的指尖蹭在他手背上留下的痕跡。
少年抿了下唇,取出帕子,想要將唇脂擦拭乾淨。
可在他用力地擦了片刻後,那片唇脂卻暈開得更紅了。
就像一朵快要開放的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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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柿如此快得便畫完了妝容,自然就沒有耽誤晚上的魚宴,甚至還早到了許久,湊上了競射的熱鬧。
此時,面如一株鮮紅的凌霄花的小娘子,正不斷灑著鈴鐺聲,給他送來她贏到的粉團角黍。
而看看身旁並無興致的弟弟,女童李迎未面上的躍躍欲試則漸漸消去。
隨著阿柿一支接一支,箭箭無虛發,日落西山了。
正當府中的僕役將懸在亭角的燈籠與壁燈逐個點燃,不遠處,竇大娘以盤託著個滾燙的雙耳銅甑,呼著叫大家夥兒避讓。
幾名府中僕役也端盤捧盞地隨在後面,將熱氣騰騰的飯餚端進了亭子。
玩樂的眾人見狀,隨即呼朋喚友地一起去了亭子。阿柿也拉住陸小郎君,跟隨大家跑了過去。
按李群青家裡的辦宴習慣,眾人入座後,是要先吃熱菜主食的。等空癟的肚子有了飯食充飢,才會再燙酒暢飲、吃生冷魚膾、佐絲竹玩樂。
因此,此時亭內長桌上擺的,盡是充飢的實在飯食。
切片放於火上炙烤的肉香魚蝦。
同清亮竹筍一起做出來的烹魚。
魚肉幾乎熬化了的奶色鰂魚湯。
鋪滿著蔥白、胡芹、生薑、橘皮的鮮味蒸魚。
撒過豉與鹽料、魚如雪片般肥嫩的濃郁蓴菜鱸魚羹。
還有此前制好的、拌著足量黃衣、鹽和酒的鯊魚醬,備來下酒的、香氣沖鼻的石斑魚鮓。
簡直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在燭光的映照下更添可口亮澤。
緊接著,主食冷淘便也被端了上來。
善作冷淘的問事家娘子剛嫁過來不久,還是第一回 來這赴宴的新婦。
見今日風暖,又得知府上金桂正開,她便特意讓郎君拎了壇自家儲好的泉水,在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