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從睡夢中驚醒。他覺得自己已經睡了很久很久……但他睡得並不怎麼好——做了許多個夢,他感覺跟沒睡過似的。
他的眼睛還沒睜開,第一個念頭就是□□靜了。接著他注意到了陌生的香皂味與乾淨的內衣褲。
他緩緩睜開眼睛。
從他躺著的地方,他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以及掛在正中間的漂亮的威尼斯玻璃燈。天花板看上去有些不同尋常——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如此潔白、如此平滑、如此完美的東西了。那盞威尼斯玻璃燈更加眼熟一點,華麗至極,邊緣鑲金,令他想起許久以前……
他從床上坐起來。
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陌生而奇怪。房間的線條太直了,裝飾太嶄新閃亮,氣味也太過清新以至於不太自然。一旁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個銀質的相框,照片裡一對金髮男女正在朝他微笑。是他父母。
這裡是馬爾福莊園。他終於回家了。
彷彿生怕這是一場夢似的,德拉科慌忙下了床。門外的走廊裡傳來鐘聲,但他還處於茫然之中,沒聽清到底響了幾下。他小心翼翼地走向衣櫥,開啟櫃門。熨燙得平平整整的套裝與長袍掛成一列。巨大衣櫥旁邊的架子上放著許多擦得鋥光瓦亮的鞋子——牛津鞋①、禮服鞋、羅浮鞋②、運動鞋……
他發現他什麼也沒穿,得找件衣服。什麼樣的都行。他掃視面前那一列西裝與長袍,震驚地發現不知道該從哪入手才好。這裡太多衣服了……他到底為什麼需要這麼多衣服,他該怎麼決定穿哪件?
他顫抖著伸手,從那一長列衣物中拿出第一眼看到的那件。光是穿上衣服就花了他幾個世紀,手指摸著那些紐扣與拉鍊總覺得不對勁,昂貴的羊毛西裝感覺太硬了不聽使喚。連平角褲都令他覺得太受束縛。穿上鞋子,他的腳卻在抗議被那剪裁精良的閃亮皮革裹起,儘管這裡每一雙都是義大利手工定製的好鞋子,完全合腳。
在他穿戴的時候,對夢境的一些矇矓記憶從腦海邊緣飄了出來。他急切地希望記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那些記憶的回覆實在慢得令人惱火。
他最先記起來的,是一間小屋和一座馬廄,遠處有一座城堡。一棟他幫忙建造的建築物——似乎是某種倉庫——還有一片外繞小河的樹林。然後他想起了一些人。一個藍眼睛的勞動者,臉上掛著乾淨的笑容;一個暴躁的老人,正對他咆哮……還有一個他比世上任何東西都要關心的人……她的面容漸漸清晰。
她正對著他笑。突然之間,她就像陽光一樣明媚,像月影一樣幽暗。她芬芳如玫瑰,玫瑰是她最愛的花。她的棕發棕眸被火光映成金色,熠熠生輝。她的聲音在說,我會把這些芝士和蘋果留下……
一陣恐慌突然刺過德拉科的腦海。
他想起來了。
他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他忍著暈眩,重重跌坐在床尾,把頭埋入手中。他終於注意到左手無名指上紅寶石金戒指的重量。
我,德拉科·馬爾福,接受你,赫敏·格蘭傑……
“赫敏,”德拉科輕柔地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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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1月2日,愛德華·蒙塔古③幾乎要心臟病發作了,他的客戶德拉科·馬爾福在失蹤近六個月之後,突然闖進了他在小漢格頓的辦公室。
“早上好,愛德華。”德拉科在桌邊的一張椅子上落座。
“德、德、德拉科·馬、馬、馬爾福?”
“就我所知,我是叫這個名字。”
“你是幽、幽、幽靈嗎?”
“別傻了,愛德華。我看起來像是個幽靈嗎?”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