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中,也只有洗碗能做到又快又好,裴霞又在廚房裡絮絮地教導她:“秣秣你看,這電飯煲裡留著點飯,咱們不洗了,意思是年年有餘,豐厚富足。”
“媽,咱們家的魚還挺不少呢。”秦秣一邊轉著盤子,視線落向流理臺左邊那一盤沒怎麼動的清蒸魚。
“喲!”裴霞一愣,反應過來後就是大樂,“秣秣說話最有意思,咱們家的魚當然不少。”她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縫。
其實秦秣的話說得平常,不過做母親的在過年時候誇誇自家女兒,圖個開心喜氣,就算是誇得過了些,也不會顯得誇張。
這一頓晚飯正好趕在春晚前吃完了,秦爸秦媽是春晚的忠實觀眾,於是要求三個兒女也跟著一起全程欣賞每一年春晚的氣象。秦雲婷和秦雲志都不怎麼喜歡看這種傳統節目,他們坐著吃糖閒聊,甚至拿出撲克到一邊玩雙人拖拉機,時不時也應和幾句裴霞對電視的叫好。
秦秣看得最起勁,她這是頭一次看春晚,不但覺得新鮮,而且更加深入的體會到了現代人過年的高低調子——這種融入,也同樣在電視裡的歡聲笑語中透了出來。
秦爸秦媽會互相討論哪個節目好,哪個節目差強人意,哪個節目又完全不討人喜歡。他們大多時候審美一致,不過也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但凡他們爭論開來,就要在三個孩子中拉人助陣,如果哪一方拉到的支持者多,那就算贏,哪方必定得意洋洋,然後一通直誇。
秦秣這才知道秦雲婷那偶爾的自戀是怎麼養成的,原來秦爸秦媽也會有這樣大小孩的時候,秦雲婷作為他們的長女,想必受此薰陶不少。這也是因為現在過年,要在平常,裴霞和秦沛祥整日思量著生計,又哪裡會有這樣的閒情來為這種閒事爭論高低?
十點多鐘的時候,秦沛祥提議該吃夜宵了,於是裴霞開口:“婷婷,你去煎幾個餈粑來怎麼樣?這相聲好看,媽媽現在不想動,還有,記得燒點雞蛋甜酒啊,別放太多糖。”
秦雲婷一臉不捨地反扣住手裡的牌,警告秦雲志:“不準翻我的牌啊!我做了記號的,要是我回來的時候發現你動了牌,哼哼!那就有你好看!”
秦雲志撇著嘴道:“大姐,我不像你那麼沒品!”
“你說什麼?”秦雲婷聲音一揚,就要發作。
秦爸咳了咳,沉聲道:“婷婷,你是大姐,要帶個好榜樣。”
秦雲婷小聲嘀咕:“其實老爸就是嘴饞了,不然怎麼平常我教訓小志的時候,什麼都不說?”她趁著秦沛祥臉部肌肉微微抽動時,一溜跑進廚房。
卷三:燦爛時節誰煮酒 十七回:大拜年
要說過年的時候什麼最好吃,在秦秣看來,不是那些大魚大肉,而是甜酒加餈粑。
糯米甜酒上面飄著蛋花,蛋花明黃,糯米玉白,淺淺的米酒甜香混著鮮嫩的雞蛋香,那可真是讓人口舌自然生津。喝一口便是一縷清甜直從舌尖透到胃裡,打個轉,又暖熏熏的,可以眯起眼睛百般回味。
秦雲婷煎的圓餅餈粑兩面金黃,米香四溢。咬一口餈粑,喝一口甜酒,秦秣就覺得,這日子神仙來了也不換。秦爸秦媽又在為一個小品爭論,秦雲婷則指責秦雲志偷看了她的牌,秦秣眯起眼睛,漸漸醉在甜酒裡。
甜酒沒度數,不醉人,醉人的是甜酒香。甜酒香,可以一直從人的心尖上繚繞到心底下。
午夜鐘聲快要敲響的時候,秦秣感覺到自己被人輕輕推了推。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見眼前晃過一個紅紅的小東西。秦秣搖搖頭,伸手一把抓過,然後聽到裴霞呵呵地笑:“秣秣今年比去年裡厲害些了,會搶紅包,真是大進步。”
秦秣這才回過神來,原來自己喝著喝著甜酒居然睡著了。
她下意識地揚了揚手上的紅包,立即向秦爸秦媽乖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