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色如一匹潑墨的絹帛,悄然籠罩著整座洛城。夜風攜著幾分寒意,輕拂過庭院裡殘存的幾朵秋菊,帶起一陣細碎的花香。簷角掛著的青銅風鈴偶爾發出清脆的鳴響,遠處斷續傳來的更漏聲宛如時光的低語,昭示著夜已深沉。青銅香爐裡嫋嫋升起的沉香與檀木混合的芬芳在燭火搖曳下,化作朦朧的輕紗,籠罩著整間廳堂。
\"公子,咱們現在沒辦法行動,不過顧藩或許可以!\"秦相維立於燭火之下,眉頭緊蹙如結,目光深邃如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暗紋,顯示出內心的不安與猶豫。思慮再三,他才謹慎地提出這個建議,只是言語中難掩對顧藩守住南華關的深深憂慮。
肅州唐家與雲州蘇家的根基同樣深厚,都是耗費了數百年心血才在這片土地上紮下了根。誰又能保證唐家不會像老節度使蘇天雷那般,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將觸角如蛛網般密密地滲透進了洛城的每個角落?這個念頭如同寒蛇般爬上在場每個人的脊背,讓人不寒而慄。
\"我親自去!\"蘇長空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到那扇精雕細琢的木窗前。窗外,一輪玉盤般的明月高懸天際,清冷的月華灑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輪廓。他的眸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沉聲道:\"不過臨行前,你務必要謀劃出至少兩套可行的方案。如果情況惡化,就要提前對肅州開戰,讓唐天啟這廝自顧不暇!\"
\"公子,若情況……\"秦相維欲言又止,額上的抬頭紋愈發深邃,一雙滄桑的眼中閃過幾分掙扎。他想說的話在喉間打了個轉,終究沒能說出口。
\"你的意思我明白。\"蘇長空轉過身來,目光如刀般銳利,語氣斬釘截鐵:\"不過我不會放棄我兒子和思環!\"即便這種事情會讓他萬劫不復,即便會讓天下人指點唾罵,他也在所不惜。父子連心,夫妻同命,這種血脈相連的牽絆,是任何利益都無法割捨的。
秦相維望著主子那雙堅毅的眸子,終是長嘆一聲,躬身告退。他的背影在燭光下顯得有些佝僂,投射在牆上的影子卻異常修長。既然公子已經做出了決斷,自己再怎麼勸說也是徒勞,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擬定幾套萬無一失的方案。
此時的顧府內,秋意漸濃的花園裡,幾株傲霜的牡丹在月色下綻放,幽香暗暗浮動,沁人心脾。一池秋水倒映著天上繁星,岸邊的蘆葦隨風輕擺,發出沙沙的細響。青石小徑上鋪著一層細碎的月光,映照出斑駁的光影。顧藩正倚在一張鑲金嵌玉的雕花檀木躺椅上,手中把玩著一隻溫潤如玉的青瓷茶盞,杯中的龍井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府中豢養的歌姬們悠揚的歌聲與輕盈的舞姿交織成一幅醉人的畫卷,在這深秋的夜色中平添了幾分暖意。
突然,一名身著玄色勁裝的侍衛匆匆而來,打破了這份靜謐:\"啟稟大人,蘇大少求見。\"
顧藩眉頭頓時擰成了一個\"川\"字,青瓷茶盞在他手中微微一頓,茶水輕輕晃動。他的目光凝滯了片刻,心中暗自思量:這是什麼意思?剛剛不是已經談妥了嗎?一百萬兩銀子都送過去了,這傢伙又來作甚?莫非真要獅子大開口,再敲詐一筆?
蘇長空也沒心思和顧藩虛與委蛇,直接將那張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紙條遞了過去。紙張有些發黃,邊角還帶著些許褶皺,顯然經歷了一番周折才到達他手中。顧藩接過紙條,燭光下細看,瞳孔驟然收縮,面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就連握著紙條的手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南華關守將黃武尚是鐵桿保王派,一心只忠於老晉王,這是他無法掌控的一枚棋子。雖然黃武尚手下的三名副將和幾個中高階軍官已經被他收買,但也僅能保證黃武尚不會貿然發兵洛城。可這遠遠不夠,遠遠不夠。
要知道南華關中兵多將廣,他收買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