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他看見陳威進入視線內,開始與之攀起交情,並主動晾起衣服。
該死!單破邪不舒服的想著,或許他該走過去幫忙抬洗衣板……
有人在看她?
敏感的褚姁霓感受到一道探索的視線直衝著背脊而來,不具侵略性地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像是一種窺探,如同她此刻的行為。
她以師父傳授的易容術化身為奇醜無比的中年婦人,並攬下廚房伙伕的髒衣為其清洗,她挑了個最靠近單破邪的古井洗滌,用意是監視他的日常作息。
自從上次出手失敗後,她暫時按兵不動地觀察著,以利下一回出擊能成功,一劍穿透他的咽喉。
在這段時間內,她聽了不少他的風評,幾乎一面倒地當他是神膜拜,戰功彪炳無人能出其右,多次擊退來犯的蠻夷。
一個為國家盡忠,為百姓安危浴血的頂天漢子,他的所作所為都以人民的性命為出發點,不惜犧牲自己的義風為人稱頌,不該是碧血劍下的屍體。
家仇固然重要,但是國家更是民之所需,她能輕易地毀掉國之楝梁嗎?
兩股力量在心頭拉扯。為何他不是大奸大惡之徒,這樣她就不用兩相為難地下不了決定,既要保全國之根本,又要報毀家滅族之恨。
父債子還是否嚴苛些,他不該死?
不——
爹的怨、孃的不甘、姑姑的慘遭強暴、兄姐的橫死,還有無數褚家的忠僕義奴的幽魂在低泣,他們的死不能就這麼算了,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她不能心軟,要練就冰一般的寒霜,恨是她唯一的生存力量,她必須殺了他。
“醜嬸兒,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來幫你。”木盆中多了一雙男人的手。
褚姁霓面無表情地丟給他皂塊,“你的工作做完了?”
對於何青,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像是離巢的小狼認定頭一個遇上的生物是親孃,巴著就不放,造成它行動上的諸多不便。
每回她只要稍微走近單破邪的房間,他就如同嗅覺靈敏的狗一般尾隨而至,破壞她小小的監視行動,問東問西纏個沒完,真當她是他娘。
罵他,他反而樂不可支地跟得更緊。
疏離他更是不可能,他根本不在乎她理不理會他,一個勁的熱心為她張羅一切,害她有些許的愧疚感。
他太憨直了,待人誠懇得過了頭,遲早會吃大虧,她只能以冷漠讓他了解世間的無情,凡事並非只有黑白兩色而已,她便是其中的灰色。
“哇,你在關心我耶,我好感動哦!”何青只差沒跳起來歡呼。
我是在諷刺你多事。“別太興奮,地很滑容易摔破頭。”尤其是你的笨腦袋。
“我覺得好幸福,誰都不買帳的醜嬸兒居然憂心我會跌倒吶!”他一副快哭的模樣。
他無藥可救了,過分天真。“把水擰乾,不要把鼻涕黏在我的身上。”
“人家才沒有呢!我又沒受風寒。”他抽抽鼻子,把鼻液吞下肚。
“你沒斷奶吧?”個頭高了她七寸還人家,沒長毛的小蠢蛋。
何青聽不懂地擰著衣物,表情十分可笑的思考著,“什麼意思?”
“我不是你娘。”追著她可沒奶喝。
又在看她了。
褚姁霓很清楚視線的主人是誰,除了他之外,沒人有這等閒工夫看個醜婦洗衣服,那一鍋特殊風味的湯沒瀉死他嗎?還是不敢下箸?
如果他能瀉到虛脫而亡,她就用不著在兩難中抉擇,是天意如此,怨不得人,陳威是幫兇。
怪的是,一個醜婦的背影豈會吸引了他?還是他發現了破綻,否則為何看個沒完?
她相信是後者,以她現在這般醜容是人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