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兩個字——信任。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信任的人,即使只是一面之緣,我拿他當朋友看待;無法信任的人,即便天天相處,我堅持他是陌生人。”
“你用什麼條件來決定你的信任度?”
和她“聊天”,晁寧聊出興趣。這種女人太特殊,特殊得他不想拂袖離去。
“第六感。”她“說”得理所當然。
“還真符合科學精神。”他嗤笑。
“第六感一直是我最忠實的好朋友。”
“除了第六感,你還有什麼好朋友?直覺?想象?還是作夢?”
“取笑一個不擅長辯論的女人,你有失厚道。”
她的自嘲引發他的大笑,撫著肚子,他彎腰笑不停。
“好吧,為了我的有失厚道,我向你賠罪,我有一個沙發,如果願意的話,你可以睡在沙發上面。”
他的提議同時嚇著兩個人。
他懷疑自己的動機,卻無法反對這個提議,小小聲音在心底低語,他要留住這個女人,別教兩人錯身而過。
碰到這種邀約,你怎麼處理?聰明女性懂得防人,敏感女生會婉言拒絕,程黎既聰明又敏感,她不可能不懂這些,可是,她點頭同意了。
為什麼?他的眼神容易說服人?他的態度誠懇得讓人難以拒絕?都沒有,但她信任他,出自直覺。
“我很樂意睡在你的沙發,希望它夠大。”
“以你的身材而言,它足夠你翻身。好了,你的行李呢?”
他迅速將自己的行為解釋為同情,當年他來到這裡,若不是房東太太對他伸出手,他早已妥協,乖乖回去當他的總裁大人,所以眼前他的行為,屬於高尚聖潔。
她指指自己背上那隻收納兩件襯衫牛仔褲,和簡單盥洗用具的包包。
“你就這樣子來到法國?”無法置信,至少當年,他還有一件大行李。
點點頭,在物資充足的世界裡,她過慣簡約生活,就是在臺灣,她的房間也簡單得可以。
“不行嗎?我以為準備得夠充分了。”她眉開眼笑。
“算了,我們先回去。”說著,他轉身往前行。
他的腳很長,大大的步伐一跨,她得小跑步才追得上,所以她專心勤奮,緊緊跟隨他的背影。
他很高,走在不高的法國人群中,他高出半個頭。她一直想不透的熟悉感,在他詢問她的旅館時,程黎想清楚了,他有雙和“大哥哥”一模一樣的眼神,尤其在作畫時。
世間有無數種職業,有人喜歡自己的工作,有人不喜歡,不管喜歡與否,多數的人以努力來換得三餐溫飽,少數人將靈魂用在工作上。畫家是這樣的工作,他們賣技巧換得生存,再將生命投注於繪畫之中。
對於這樣的人,不管成功或失敗,都該給予喝采,可惜,聽得到掌聲的藝術家太少,多數的藝術家總是默默地燃燒生命,做他們認為對的事情。
在他身後跟著,程黎有點累了。
然而越跟他,不安的心越見沉穩,眼睛看他、鼻子聞他,不說話的嘴巴喃喃地扯出別人聽不到的話語。
這是安心,瘋狂地對一個陌生男人的安心,她的下意識、直覺、第六感……所有的“好朋友”都跳出來,為她不合理的安心作支援。
第二章
繞進小巷子,高高的石牆是法國典型建築物,巷中的房子個高,只有三四層樓,房子很舊了,但每個房間都有一個陽臺,許多住戶在陽臺上面種花花綠綠的鮮豔花卉。
“到了。”停下腳步,他回頭對程黎說。
她跟他走進屋內,房子很大,有些陰暗,窗戶透進來幾方陽光,照著坐在搖椅上的老太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