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柺子,按城市裡的叫法應該是堂哥,家裡唯一的獨苗,唯一的男丁。拿著我寄回去的匯款單子上的地址一路找來了這裡。
我留的地址是僱主家的,我住的地方郵局根本找不到。他進了我僱主家的房子,渾濁的眼裡放出了光,我讀出來,是貪婪,山裡狼的眼神。
他一件件小心翼翼的摸著僱主家的器具,猩紅的舌頭舔著乾燥的嘴唇,不時念叨著什麼。
一個被城市的浮華迷惑了的人!我冷冷的看著他,沒有動作。
然後帶著他回到了我的小屋,他立刻蹦起來,指著我不斷罵著山裡的俚語。
我冷漠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就那樣在這裡住了下來,吃喝著我微薄的薪水,然後急速的被城市的虛幻沾染,浮誇享樂,自以為是,目中無人。
我只是冷笑著看著他,或許他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在山裡作威作福的獨苗吧,可惜的是,在這裡,他什麼都不是,比一隻螻蟻都不如的垃圾。
我原本以為他享受夠了就會回去,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想到那麼荒唐的主意——綁架我僱主的女兒,找他們要贖金!
還是冷笑,我給他準備著包袱,只讓他趕快回去那個屬於他的山裡,在那裡他已經擁有的一切,何必還來城市這個大染缸作著白日夢呢?
或許是老天的作弄,他的計劃竟然成功了。拿著我放在屋子裡的鑰匙,開啟了僱主家的門,帶走了小孩。在他得意洋洋的告訴我的時候,我簡直是不敢相信,他把我拖到一個廢棄的倉庫裡(奇*書*網^。^整*理*提*供),在那裡,我看到了美美——我僱主的女兒。
這個讓我陌生的男人做出了這樣瘋狂的舉動,是什麼讓他這麼做的?我聽著他得意的說出找我的僱主勒索500萬的話語,只能默然。
城市啊,城市啊!竟然能讓一個人墮落至此,卻還是有著千百萬的人飛蛾撲火般的向它奔來,何必呢?何苦呢?讓自己沉淪在這讓人墮落的都市。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冷眼旁觀,我能阻止得了麼?不能吧!
我不是神。所以根本沒有想到來的會是他——那個我一直默默注視著的人,天下著小雨,在乍然變亮的倉庫裡,我看到了他單薄的身影和淡漠的眼神。
然後,我說出了我們之間的第一句話,“你,為什麼會來?”
後來的結果很可笑,像電視裡的肥皂劇,壞人當然是沒有好結果的。我最後的看著他,深深的看著他,太可惜了,我原本……原本只是想再多看看他的,老天就連這樣一點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幫我實現呢。
很快的一下子變黑了,我以為是我閉上了眼,但是我此時感覺如此的清晰,從來沒有過的清晰,我看著那個少年,用我全部的精力最後一次深深的看向他,嘆息……為什麼……什麼都看不到呢?
身體變得很冷很冷,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的流失出去,眼前彷彿粘上了一層白霧,逐漸變得模糊。
感覺身體被人搬起來了,移動。努力張開越來越沉重的眼,想最後再看一眼得到他全部注意的夜空,卻發現那只是灰濛濛的一片,僅有一絲絲的雨線筆直的落下來。
罷了……罷了……
一切就這樣結束吧……深秋的夜,真的好冷啊……
耳邊突然想了村裡巫婆那陰沉的話語,“此子生就不凡,任由發展的話,註定一生坎坷,活不過二十。”
伴隨我一生的詛咒啊,可以結束了吧!想想,再過幾個月就是我二十歲生日呢……
但願……來生不再做人……
從深秋的夜裡來,也就在深秋的夜裡走吧……日夜無常……夜涼若水啊……
落花無聲(端午快樂~~)
這是屬於洛華的故事~~大家應該還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