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利軍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只能寄希望他們只查三角債,不查貸款問題。
白天伺候完了調研組,杜利軍坐在辦公室裡直喘粗氣。
方森比他喘的還厲害,猛喝了一壺水,才勸道:“杜廠你放寬心,如今有問題的貸款的廠子多了去了,咱們這算是什麼啊。要我說,也怪中央以貸代撥。另外,三角債也太厲害了,那些機械廠、化工廠,一個個肥的像什麼似的,就是不付錢,咱們不貸款,拿什麼發工資發獎金。”
“唉。”杜利軍緩緩的道:“這一次的貸款數量太多,花的又太快,可不是這麼好說的。”
方森擦汗,喝茶,繼續說道:“咱們一口咬定是為了企業發展借的錢,就算原料買的多了一點,也不算啥。再者說,咱們不是把好大一筆錢還了以前的欠賬嗎?還賬是符合政策的吧,收賬沒收回來,這個是我們工作不到位,那也不是我們不去收,人家不給不是?”
“你這個油肚子裡,還真有些東西。”杜利軍臉色好看了一些,也不長吁短嘆了,從抽屜裡拿出一盒瓜子。
方森就半躺在方頭沙發上,邊嗑瓜子邊聊天,瓜子殼撒的滿桌子都是。
杜利軍也走下老闆椅,繞過寫字檯坐到了沙發上。
他的辦公室是全廠最好的,而且是少有的裝修過的房子。80年代的中國和後世不一樣,早期的建築物,有水泥地有白粉牆,就算是相當漂亮的好房子了。事實上,只要是樓房,那就一定是好房了。也是到了改革開放數年後,當北京有了外國人開的星級酒店,住過或去過酒店的人,才學著外國酒店的裝潢方式,開始裝修新房。
杜利軍也是86年去北京開會以後,才覺得人家外國人的房子太漂亮,回來以後,就讓人照著樣子裝修,88年又重灌了一次,把地板革換成了地板磚。不過,他的辦公室還是像一個酒店的套間,進門是客廳,敞開門的偏房是休息室,外面裡面各一個衛生間。
除此以外,杜利軍的辦公室裡還有冰箱、彩電和此時少見的空調,夏天的時候,房間裡面是又清涼又吵雜。
每次坐在這間辦公室裡,杜利軍都會覺得心曠神怡,他甚至喜歡嗅裝修的味道,以至於過段時間,就找人修補一下房間某些地方,並增添一縷裝修後的油漆味。
嗅著自己熟悉的氣味,抬頭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杜利軍覺得安寧許多。
直到蘇刑衝了進來。
“你們兩個!還這麼閒!”蘇刑是連夜開車過來的,心中充滿了失意的情緒,問:“你們不知道調研組在查賬?”
“只是查庫,別擔心。”杜利軍只能這樣說,面對中央調研組組,他什麼事都做不成。
“別擔心?都查到銀行賬戶了,你們不知道?”
“真的?”杜利軍的瞳孔都放大了。
蘇刑面目猙獰的盯著兩個人看。數日前,蘇東元就預言了三角債會引來財務調查,並狠批了蘇刑一通,但要說彌補的問題,就連蘇東元都想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無法兩全其美,就只能一方和美了。
蘇刑咬牙道:“咱們三個,現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我現在有個辦法,你們去做。”
“什麼主意?”杜利軍湧起不祥的預感。
蘇刑掏出一隻打火機,將燃起的火焰放在兩人面前,道:“賬本沒有了,這事也就沒了,誰知道你們把錢花到了哪裡去。”
“從庫存和銀行賬目,還是能看出資金往來的。”方森一下子坐了起來,他胖歸胖,卻精通財務,一眼看穿蘇刑的目的,道:“你是想讓我們引火燒身?”
杜利軍也道:“這和自殺有什麼區別,說不定調研組只是隨便看一下銀行賬目,一旦起火,他們肯定要嚴查了。如此一來,你倒是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