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規矩半點也擋不住我,我當時別的法術沒怎麼學,“躡雲術”卻很擅長,幾個騰挪,便撇下容陵,越過雲霄觀去了山頂。到了那裡,我只覺得連空氣都清冽了幾分,薄霧曼曼,鳥鳴啾啾,光影朦朧,真的是勝似仙境。
我沉浸在這美景中,流連忘返。不知不覺到達了最頂上,卻意外地發現遠處林木掩映中似有一片皚皚白雪。眼前季節正是草木繁盛的初夏,九華山不可能有雪,於是好奇心使得我往前一探。
“原以為你是隻獸妖,卻是隻得了山水精華的靈獸。可惜這九華山俗氣甚重,恐怕不利你修行得道。故意來與我爭鬥,又跪地乞求,莫非是想我帶你修行?收了你,也無妨。但以後如何,需看你本身造化。何謂參悟,何謂得道,惟有依憑本心。”
這聲音低沉平和,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韻味。
我偷偷地從樹隙中望去,只見雪地上跪伏著一隻巨大的白虎,而俯視著它的那個人,著一身玄色道袍,身姿挺拔,峨冠玉帶,髮色如雪。
“什麼人鬼鬼祟祟,出來。”他頭也不回,卻已經發現了我。
那便是我與師尊的第一次相遇。
我不由自主走出來,神魂顛倒盯著眼前這仙風道骨的人物,心裡詫異——雲霄觀竟會有這樣的人?
“你……體內氣息十分奇異……”
他轉身,眯起淺灰的眸子打量我,表情似有些疑惑。
“莫非你竟然是……?怎會如此?!”
他驚訝之餘,思索片刻,伸手便解下腰間紫色玉佩,朝著我走過來。感受著他周身如冰雪般冷冽的氣息,我呆成了一根木頭,任憑他將那玉佩繫到我腰間。
“相逢即是緣,此玉贈予你,可保你一世太平。你並非尋常人,若能修心養性,一心向著正道,或許能步雲登仙。切記,此玉佩終生不可離身。”
等我反應過來,林中只剩一片白雪。我以為一切是夢,伸手卻觸到腰間玉佩,感覺冰涼沁心。
後來我央求容陵去查,結果卻是雲霄觀中從來就沒有那樣的人物。之後我數次去九華峰頂,也再無奇遇。母親曾詳細問我玉佩來歷,聽我說了九華山的奇遇,她神色似有些緊張,卻只是輕嘆一聲後說道:“贈送這紫佩的必然是得道高人,暇兒自當珍重這玉佩,從此不可離身。”
我不知道重華師尊當初為何會贈我玉佩,但這塊刻著閒雲紋路的紫佩,我從未離身,直至今日。
從那以後,我變了。我一心以為自己遇到了仙人,彷彿俗世的繁華全都變成幻夢一場。猶如夏蟲見到冰雪,猶如池魚遊入大海,我心中那種憧憬和嚮往,非言語所能表達。
步雲登仙……步雲登仙……
明明只此一次,他的話語卻像有著神力一般縈繞在我心間。無數個夜裡,我遠離塵囂,站在高處仰望星空。
何謂參悟,何謂得道……
後來,我甚至獨自搬到雲霄觀清修。容陵勸過我幾次都無效,只得搖著頭嘆氣:“我的無暇,當真是痴了……”
可我卻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痴。
容陵當時已經登上帝位,忙得心力交瘁,也再顧不上管我。
母親也說我變了。我以為她一定會為此欣慰,可是她卻只對我嘆氣:“一念執著,一念成痴。暇兒,你此生,怕是再也無法超脫。”
我並不懂得母親此話何意,也無意去深究。容陵也只好順其自然,在雲霄觀為我建了一座宮殿。從此我便恍若進入另一番境界,即使是容陵大婚那一夜,我都不曾下山。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卻令我始料未及。西寧國新皇百里昀瑞登基,居然提出要與光明皇朝聯姻。而他想聯姻的物件,居然是我。
幾年前觀看了那一場醉舞的外賓中,正好有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