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的人卻聽力靈敏地豎起耳朵,不多時,猛地開啟幾步之外的木窗,猝不及防闖入他的眼中。
“謝臣,你回來了?”
謝臣一愣。
溫泉的熱氣蒸騰而出。
霧氣中,桃星流探出半截水珠橫流的身體,白到刺眼的面板襯著紫檀木窗,彷彿冬日落下的第一捧初雪,有種近乎神聖的光潔。
他竟然什麼也沒穿。
幾乎是瞬間。
砰!
謝臣頭一次失了力度,伸手猛地將人推進房內。而後砰地一下狠狠砸上了沉重木窗,死死按住,彷彿裡面藏著什麼蠱惑人心的妖怪。
嘩啦啦,是桃星流被推入溫泉的聲響。
咚咚咚,是謝臣快要跳出喉管的心臟。
然而被推進溫泉池裡的人懵了,醒過神後,竟還試圖扒開窗戶找人理論:“謝臣,你推我?”
哐當。
“你推我。”
哐當。
“你推我?”
哐當。
“你推我!”
謝臣:“”
謝臣閉眼,忽然吐出了口氣。
在他二十七年的人生中,只有遇見桃星流時,是如此不可預測、失控凌亂。
他像璀璨流星,擅長將一切井井有條的事情打亂。每當謝臣以為自己可以控制住這顆星時,就會被輕而易舉地撞懵。
比如此刻。
桃星流像是真被他推生氣了,停下推窗的動作,謝臣聽見雙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啪嗒啪嗒。腦海中立刻想象出他氣到不行、滿身水地爬出溫泉池,也定要開門找他算賬的樣子。
頭皮一陣發麻,他立刻眼疾手快地走到門前。
果不其然,剛堵住門,裡頭就傳出桃星流推門的聲音。
推不開,他就叫他:“謝臣。”
桃星流聲音很淡,卻含著氣,聽起來像皇帝中元節請來跳大神的道士唸咒:“謝臣,你推我。”
“你。”
“推。”
“我。”
謝臣:“”
才分開半日,他的氣性何時變得這麼大?
謝臣幾乎是無奈地將額頭抵在門上,半晌,聲音嘶啞地低頭認錯:“對不起。”
全無冷厲殘忍的督公模樣。
桃星流回憶起林珠生氣的模樣,毫無感情:“呵呵。”
謝臣:“”
謝臣說:“你把衣服穿上,我再好好給你道歉。”
桃星流才不穿,冷哼一聲,轉頭又扎進了溫熱的水池中,慢悠悠地繼續漂浮。
偶爾狠狠踢一腳池水,淡淡記仇道:“推我。”
門外。
謝臣靠著門框,許久,忽然一把推開門。
像是開啟了裝著鬼魅精怪的盒子。
桃星流一頓,毫不遮掩地側過頭,一雙瀲灩的眸看向那個墨色身影,全無任何人類該有的害羞和羞恥。
他只是淡淡地問:“道歉?”
謝臣一頓,沉默地關上門。
溫泉池子是謝臣花大筆金子,不惜任何人力物力建造的。腳下地磚是溫玉,頭頂吊燈特意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