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的謝臣盯著跪在地上的侍衛,聲音輕緩嘶啞:“這就是你們每日巡檢的成果?”
溫熱的血滴滴答答自他鋒利的下巴滑落,他沒有擦去,任由腥氣浸透全身,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地上跪著的侍衛最清楚他懲罰人的手段,當即冷汗直流,開始發起抖來。
沒有一個人辯解。
因為謝臣最討厭無能之人找藉口,那樣會死得更慘。
不遠處,那年輕的刺客喉嚨咕嚕嚕冒著血,眼眸死死盯著半空,竟然還未死透。
——吧嗒。
腳步聲響起。
謝臣一頓。
半晌,回過頭,看向輕飄飄落下來的桃星流。
房門大開,陰暗交接的光影照進來,將地面分割成兩半。
他們一個纖塵不染地站在陽光裡,燦燦明亮,一個渾身鮮血地站在血泊中,煞氣逼人。
對視許久。
謝臣率先開口,聲音嘶啞:“少俠好功夫,多謝剛才的救命之恩。”
當今天子昏庸,朝堂之外,江湖勢力層出不窮,且酷愛以刺殺狗官揚名江湖。從方才的動作來看,此人必定武功極深。
就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救謝臣一命,還是想以這二人性命為餌,博取信任,圖謀更大?
桃星流卻沒有說話。
在樑上時還不覺得。
可一下來,滿室濃郁的血腥味瞬間鑽入鼻尖。
這股血腥味令桃星流閃回般想起上一世,想起成精那天,他拖著犀牛的殘肢和受傷的動物學者,茫然狼狽地在深夜中奔走逃竄。
夜是黑的、呼吸是急的、被槍打穿的腿部是痛的。
聽不懂的英文不斷在背後怒罵,他精疲力竭,最後終於鑽入一片茂盛偏僻的水草深處,等待那群盜獵者遠去。懷中的動物學者渾身鮮血,卻奇異地看著他人類的身體,似乎在看著什麼不可置信的奇蹟。
她失血過多,已經快死了。
桃星流低頭,怔怔然不知如何救她,低頭笨拙地要給被槍打穿的傷口舔舐。可女人卻搖頭,顫抖著手去摸他的頭。
“奇蹟你是奇蹟”
桃星流聽不懂什麼奇蹟,著急地想上嘴叼起她,往長著藥草的地方走。
“噓”女人制止他的動作,似乎已經預見自己的死亡,可一雙眼睛卻宛如天上星辰。
她說:“看,今晚有流星劃過,真美。”
“你喜歡吃桃子,又在今夜變成了人類,我就叫你桃星流好不好?”
“你好,桃星流,我叫林珠。”
“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的話算了,這不重要。”
“那些盜獵者,我已經拍下來發在網上,他們不會逍遙太久”
“我沒有家人,活了快四十年,動物和大自然就是我的孩子”
女人的瞳孔已經渙散,手裡卻依舊死死拽著動物殘肢,似乎是因為快死了,開始低聲碎碎念。那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輕。到最後,桃星流幾乎是用耳朵貼著她的嘴唇在聽。
“我死之後,你換上我包裡的衣服,裝成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