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主專理詔獄,多外務,不過你不必做這些,平日只需過來點卯即可。”
早春陽光灑落,謝臣帶著桃星流邊走邊說明:“皇上不喜理政務,錦衣衛所有案卷都由東廠代天子查閱,你若感興趣,也可以隨意檢視,但別去詔獄那邊。”
謝臣頓了頓,想起他昨日的昏迷:“那裡很多血,不適合你。”
然而桃星流的注意力早已在長篇大論中飄走。
他看著不遠處擺著的兩套銀紅色曳撒,長而翹的睫毛微垂,瞳仁水潤,正在微微發呆。
謝臣以為他累了,剛想讓他坐下聽便好。
忽然,門口傳來皇帝身邊的隨侍太監的聲音。
“謝督公。”
謝臣一頓,轉頭看來。
門口太監膚色青白,恭敬笑道:“謝督公,皇上有請。”
謝臣離開後,北鎮撫司依舊一片安靜。
穿堂風拂過髮絲,桃星流坐在椅子上,看著掌心兩顆方方正正的飴糖塊發呆。
這是剛剛謝臣給他的。
從北鎮撫司一路到太醫院,三皇子受傷之事瞞不過去,謝臣早有預料。
聽完太監的話後,他也不慌張,甚至伸手從衣袖裡拿出兩顆包好的飴糖,放到了桃星流桌前。
“內閣辦公時統一發的。”
謝臣聲音嘶啞,似乎想起什麼,又說:“沒毒,可以吃。”
桃星流看著這兩塊飴糖,低下頭,一口全包。
咔噠的碎裂聲響起,身為水豚,桃星流的牙齒非常堅硬,兩個糖塊在他嘴裡堅持不帶一秒,就被咔噠咔噠嚼成了碎片。
——其實如果今天謝臣沒出現,只要柳桑的手再摸他一秒,就會被桃星流一口咬斷。
他不是隻隨隨便便的水豚,可驕傲了,挺討厭被陌生人隨地大小摸的。
桃星流坐在椅子上,一邊發呆,一邊認真品嚐著嘴裡清甜的口感。屋外的陽光越發明媚。沒過多久,門口忽然冒出幾個高壯大漢。
是方才演武場的錦衣衛。
他們互相推搡了幾下,而後才開口,神情激動好奇。
“這位同僚,你剛才空中扭身那招是如何使出來的?可否教一教我們?”
“蘇指揮使和我們說,桃千戶是督公特意招攬的人才,剛才是我們失禮,還請千戶不要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不如和我們一起去演武場?兄弟們都特別想和您切磋一二!”
桃星流眨眨眼。
片刻,總是呆洩的漂亮臉蛋上,忽然冒出一絲嫩芽般的新奇。
“切磋?”
-
日光越盛。
謝臣自北鎮撫司出來,一路不緊不慢地走過奉天門,隨侍太監開啟御書房大門,恭敬低頭。
“謝公公,請。”
御書房內燃著沉香。
神色慵懶的皇帝靠在椅背上,身旁是兩個為他輕柔按著太陽穴的沉默宮人。面前的摺子都被他掃到一邊,顯然是不耐煩看了。
謝臣視若無睹地低頭,拱手言道:“微臣見過陛下。”
一片靜默。
書房寂靜無聲,皇帝半眯著眼,似乎沒有聽見剛才的動靜。
謝臣也面不改色,依舊維持著行禮的動作。
許久之後。
皇帝終於睜眼,渾濁的目光掃向他穩如磐石的身影,無趣地嘖了一聲:“朕都忘了,言淵自小習武,身體強健,哪是宮中太監能比的。”
“起來吧。”
言淵是謝臣的字。
他刻意提起謝臣未成閹人前的舊事,謝臣卻依舊反應平平,似乎從不介意自己從名滿玉京的謝小侯爺,變成了如今陰森屈辱的謝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