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她:“夫人饒命,我錯了。”
高大狐妖忘了給自己施清塵訣,清冷如新雪的臉上沾滿鮮血,親暱蹭過來時,纖密眼睫在很輕地抖動。
言君嫣也恍若未覺,任由他將不捨和悲意藏進笑容後,伸手緊緊抱住自己,力道恍若生死離別,哀沉刻骨。
他們靜靜擁抱許久。
直到外頭開始傳來隱約的怒吼和腳步聲。
藏在櫥閣內的言恆這才回神,怔怔看著姐姐低頭,很輕地吻了下小長生的額頭,又吻了下有蘇容的薄唇,笑道:“走吧,阿容。”
“我們一定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四目相對。
小長生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圍觀高大狐妖將渾身法力渡給女人,又吞下一瓶丹藥,最後和女人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下一秒。
他小心抱起小長生,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閣內。
人族援兵遲遲到來,砰地踹開閣內大門。
言恆死裡逃生,猛地從櫥閣內爬出來,不敢看身後姐姐的目光,尖叫道:“是有蘇容殺了我爹,殺了無數言家弟子!他往那邊逃了,還帶著那個半妖!你們快追!”
因為太過急切,言恆甚至忘了掩蓋自己的天閹聲線。
尖利陰柔的聲音迴盪在閣內,那些人族修士一愣,面面相覷下,竟沒有如言恆預料的那般追去,而是忽然爆笑。
“這不是言清刃的庶子嗎?我說怎麼平時就知道沉默跟在君嫣大人身後,原來竟是個太監!”
“欸,說不定不是太監,萬一是天閹之人呢?”
“哈哈哈哈,言家只有兩個小輩,這天閹之人如何擔任家主之位啊?”
他們毫不掩蓋自己的幸災樂禍,雙腳一動不動——有蘇容可是妖族年輕一代的最強者,曾以一己之力絞殺東州三成修士,他們又不姓言,傻了才會真的以命去追。
不過做做樣子而已。
諷刺冷笑迴盪在耳邊。
言恆愣在原地,心中瞬間被難堪和恨意填滿。一縷微不可察的黑氣忽然冒出,悄然落進了他眼底。
還處於虛弱中的言君嫣,和那些人族修士都未曾發覺。
女人忽地開口,聲音很淡:“笑夠了嗎。”
笑聲倏然停止。
眾人對上她漫不經心的雙眸,腦中自動閃過她手持長槍的凜冽模樣,不由得恭敬垂頭,尷尬行禮:“君嫣大人是我等失態了,抱歉。”
“既已知錯,那就煩請各位幫言恆穩住言家局面。我如今尚不能出祖地,言家不能亂。”
言恆呆呆地看著凡人姐姐發號施令,而那群趾高氣昂的修士竟真的聽令行事,態度恭敬禮貌,毫無違逆。
他眼中閃過迷茫、嫉妒、痴迷、崇拜、怨恨到最後,腦子裡只剩下一個詭譎聲音:我兒,你想做言家真正的家主嗎?
他當然想。
他還想讓姐姐忘掉那個畜生,忘掉那個小畜生。
他不要再做一個影子,他要令言家再次成為世家之首,讓姐姐也那麼溫柔地摸一摸自己的頭,安心靠在自己懷中,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可不管怎麼做,姐姐都不肯給他半個眼神。
有蘇容失蹤後,她將自己關在祖地百年,不管言恆怎麼跪在門外求也毫不關心。她那麼冷漠,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有蘇容。
都怪青丘。
那群該死的畜生!
明亮密室內,言恆呼吸起伏,眼中黑霧越發濃郁。
空中的魔哈哈大笑,放肆地吸納著無盡怨氣與仇恨,壯大自身。那張臉上時而浮出言清刃的五官,時而又變回言恆的五官。
——百年前,言清刃被有蘇容撕碎,連魂魄也攪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