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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了。但那些墳卻是遷不走的了。50年代時那墳上偶爾還有些香火,而幾十年過去後,老淘金漢也已成為土地的一部分,妓女墳就無人照管了。它們一天天凹陷下去,荒草叢生。炊事員不止一次聽養路段的工人說夜半能聽到怪異的聲音,也有人在陰雨天氣撞過鬼魂。但所有人都覺得那是女人的魂兒,沒什麼可怕的,因為女人無論生前死後都會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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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精靈(15)

炊事員已經給誤了一天工的工人開過飯了。那十幾個人住在另一座房子裡。他們一到壞天氣就高興,因為這時可以休息。他們打牌、喝酒、講女人。他們知道有一輛長途車被卡在此處,其中有年輕女人,所以就合計好了晚上來騷擾她們。

屋子裡的燈被開啟了。那是盞十五瓦的燈,由於屋子又空又大,這燈光就顯得貧乏之極,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所有人的臉色在燈下都是枯黃的。炊事員擺上鹹菜和一大盆粥,又將一個木耳炒的菜片和木須柿子端上來。人們紛紛上來盛粥吃飯。這時小木匠回來了,跟著鵝頸女人也進來了。她換上了一條長的藍色牛仔褲,綠花襯衫被紫花的所替代。不過紫花的流蘇不在領口,而是鑲滾在袖口。她的髮髻也重新盤過,整個人就顯得更加豐腴挺拔,少了一分妖氣,多了一分矜持。抱琴者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她走過來盛粥時對老女人說,“你兒子說在霧中看見一個會飛的女人。”

“知道了。”老女人不想使這個話題再深入下去。

“他肯定是看花了眼。”鵝頸女人說。

人與人喝粥也是各不相同的。賣山貨的喝得噬噬地響,彷彿只是用牙縫在吸;老女人喝得無聲無息;孕婦喜歡用筷子不停地攪動粥碗,她這樣做並非是為了散發熱氣,因為粥已經是溫的了;小木匠喝得咕咚咕咚的,連嚼都省略了,也不怕噎了嗓子;抱琴者喝得不緊不慢,絕不弄出一絲聲響;短髮大嫂邊喝邊“嗯嗯”哼著,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鵝頸女人則用五指託著粥碗的底部,使那碗能自如地在眼前旋轉,她轉著圈喝,有幾分玩的成分。相比之下,豁唇是最不講究喝法的了,他喝到碗快見底時,那碗幾乎就罩住了臉,弄得他的鼻子和眼眉都是粥汁,而唇角也向下溢著粥,一直漫到頸部,使整張臉變得黏糊糊的。

肉絲本來就鹹,想必是放在壇中醃過的,因為這個季節也存不住鮮肉,再加上與鹹菜炒在一塊,就鹹得沒邊沒沿了,但它還是被大家席捲一空,一盆粥也只剩下底了。這時黑臉人從炕上爬了起來,他慢騰騰地下地,然後搖搖晃晃地往外走。老女人猜他是出去解手,外面的廁所是木杆搭成的,像吊腳樓一樣,有一段梯子通到上面。她見黑臉人醉得像風中的燭苗,就吆喝豁唇帶著黑臉人出去,扶他上梯子,不然掉進廁所會被糞湯泡個渾身通臭。豁唇快活地答應著跟著黑臉人去了。

人們都幫炊事員收拾桌子。這時天已經黑了,抱琴者將一件衣裳墊在地上,然後將琴擺上去。他向走進來的女售票員問晚上怎麼個睡法。

“就睡在這鋪炕上。”女售票員說。

“男女一個炕?”抱琴者吃驚不已地問。

“都這樣啊,”女售票員說,“塔紛沒旅店,就這麼一個臨時歇腳的地方。有時中間拉上一道簾子,反正就睡一夜。男的分一片,女的分一片。”

“那就不能脫衣服睡了?”短髮大嫂饒舌地問。

“你要脫光了也沒人管著。”女售票員冷嘲熱諷地說。她從一發車的時候起就本能地討厭短髮大嫂。那時短髮大嫂嫌油箱在她座位下面,她伸不直腿,非要讓她減一半票錢不可。後來因為下去了大部分人,她可以隨心所欲地選座位,退錢的事這才不了了之。

豁唇忽然嘻嘻笑著跑了進來,他笑得蹲下了身子。老女人說,“剛吃完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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