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理由推斷,第一份神骸想要寄宿在某個生物身上,必須依靠外界的巨大壓力。當然,它也有可能自行挑選繼承者,覺得附近只有她符合條件,所以捏著鼻子選中了她。問題在於,她的機會並不多,不敢冒這個險,只想走巫妖的老路。
若想連線兩個世界,需要兩扇傳送門,而傳送門中間,就是俗話所稱呼的次元通道。開啟者的能力不同,通道的堅固程度也不同,有些尚未使用就崩塌了,有些怎麼也關不上,只好派人日夜看守。
蘇眉對此依然一知半解,但她查閱資料後,確認通道可以從內部毀壞。到了那個時候,通道中的人要麼被拋進其中一個世界,要麼當場身亡。無論發生那種情況,他們都將遭受巨力的擠壓。
她深信,阿佩洛伊斯都能弄到古神之骨,克雷德也一定符合條件。與此同時,她並未忘記神骸的聚集趨勢。如果他們身處正常狀態中,那套骨骼肯定不由分說,爭搶著往她身體裡擠。她可以拒絕它,卻不能保證它看中了別人。
這正是她鋌而走險的另外一個原因。
除此之外,眼見克雷德即將擁有神骨,也解除了她內心深處的隱憂。她一直很擔心,當遺骸聚齊到某一程度時,古神的靈魂將從旮旯裡蹦出來,搶走她的身體,攫奪她的生命,意氣風發地重臨凡世。這聽上去很瘋狂,仔細想想,就變成了令人恐懼的可能。
說來很奇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擔憂的事情從“今天加班嗎”,變成了“今天我會死嗎”。也許思維轉變了,才表明她與過去的生活徹底割裂。至少現在,她對回去的渴望越來越少,一定要說的話,已經被好奇心取而代之。她決定讓克雷德擁有神骨時,心裡完全沒有可惜的感覺。
他們之前商量過具體計劃,每個人都明白要做什麼。她一喊,克雷德立即依言行動。巨劍自上而下揮去,將一隻形似海葵的軟體生物斬成兩半。劍尖劃落,又倏然停止。它停止的地方忽然變了,出現一個微光閃爍,還在不斷擴大的洞口。
克雷德略微調整高度,向下落去,還保持著解放的惡魔形態,看起來活像即將踏入傳送門的大惡魔。他知道自己將傳送門開在哪兒,通常不需要光芒指示位置。他這麼做,只是為了方便蘇眉的定位。等候之時,他極為匆地忙向阿佩洛伊斯望了一眼,目光之中,頗有同情與遺憾的意味。
同情與遺憾,正是他對這個父親最後的感情。在這個時候,佔據了意識的狂暴漸漸消失,他的頭腦恢復了平時的理智。他忍不住想,這就是他在世界上的唯一親人,這時卻要在他眼前死去。
諷刺的是,阿佩洛伊斯絕不會給他人和回應。惡魔極少顧及血緣關係,從不在親情上浪費時間。別說克雷德沒太多悲傷感覺,就算有,對阿佩洛伊斯來說,也不會比奧斯的愛更有意義。如果殺了克雷德就能活下來,他肯定當場動手,眼都不眨一下。有了這樣的前提,多餘的情感流露將顯的很可笑。
何況事態仍很緊急,克雷德根本沒時間傷感。他看著蝕魔的時候,內心其實更關注蘇眉。
蘇眉喊完那句話後,意識再度被混沌吞沒。她與阿佩洛伊斯奮力搏鬥,進行無形的戰爭。但她頭腦裡面,時常有靈光一閃,出現因直覺而生的想法。她感覺所謂的古神,應該只是誕生於一片朦朧中,非常強大而不科學的生物。
那副骨骼並非完好無損,又與阿佩洛伊斯合為一體,增大了勾勒古神原型的難度。不過,從她匆匆瞥見的形狀來看,它沒什麼地方像直立行走的生物。若非它仍然具有不科學的力量,她根本沒可能把它塞進任何人的身體。
這幕場景十分詭異,由兩個黏在一起的半透明影子組成。旁觀者大多見慣了不死生物,面對幽魂、靈體時,眼皮都不會抬一下。可這是另外一種東西,像人類又不像人類,給人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