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麾下北兵又不習南方地形氣候,只怕……”
張方嚴一口拒絕,言道再另想他法,絕對不能在沒有半分把握的時候主動進軍。不但是他,連何騰蛟也一力反對,“鎮虜侯三思,此前下官雖曾不自量力建議,可南下威懾,但眼下卻是今時不同往日,流賊方克徐州,士氣大盛,我軍與其此消彼長……”
“諸位勿言,李信心意已決,出兵之事已定。”說到此處,李信停頓了一下,繼而斬釘截鐵。“眼下只定出兵糧草如何籌措,轉運船隻如何安排……”
張方嚴長嘆一聲,算做默許,何騰蛟也不再反對,可也因為一時間轉不過彎來,而默不作聲。何騰蛟以為,這等出兵直等於以卵擊石,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認同。
這一場商討不歡而散,李信憂心忡忡,如果流賊再次攻克鳳陽府,對大明計程車氣打擊之大便可想而知。而且,鳳陽一旦有難,張方嚴身為浙直總督兼管鳳陽,也是難辭其咎。此人既能阻止自己出兵,也可以看出他是個沒有私心之人。只是有一件事還需要他的配合,剛想到此處,便有親兵來報。
“張閣老有發往南京急遞,請大將軍派員遞送!”
張方嚴一路南下,因為戰亂的緣故,所有文書往來,均由李信麾下騎兵負責。看著親兵撐上的公文並未封口,心中一動便打了開來,竟是一封發往南京的調兵令,鮮紅的總督大印赫然其上。李信一陣感慨,老頭子知道自己打定的主意斷然沒有更改的可能,便只好盡其所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決意出兵牽制流賊的主意打定之後,李信竟又採納了此前何騰蛟的建議。本來他打算等三衛軍主力抵達濟寧之後,以堂堂大明威武之師正面擊敗流賊,以震懾江淮。但計劃總沒有變化快,形勢急轉直下已經等不及三衛軍主力。而他手中只有三千人馬,正面決戰是萬萬不行的,那麼何騰蛟的那個威懾為主的法子便成了冒險一試的首選。
三千人馬全部乘船,最少總需要一百五十艘,那知州嚴丙烈此前只徵集了一百艘船,還差五十艘的缺口,難不成要自己派人去搶嗎?關鍵時刻,還是何騰蛟幫了他一把,幫他湊齊了整整二百條大船。
出征那日,碼頭上陰沉溼冷,江面上飄著毛毛細雨,似乎預示著張方嚴、何騰蛟等人的心思。
“大將軍,請帶著俺去吧!”
忽然有**吼一聲,竟是東昌府的李雙財。李信之前從何騰蛟的口中也得知過,李雙財是帶著二百東昌青壯與其一同前來的,只沒想到此時竟要與自己一同出兵。
……
兩百艘大船浩浩蕩蕩沿著泗水轉到秦溝,而後又溯流而上進入黃淮水道。李信立於船頭,滿眼憂慮的看著前方黃淮水道南岸已經若隱若現的碭山縣城,而此時下了一路的小雨也終於停了,彷彿就像專為迎接李信大軍而準備的一般。為此,李信甚至擔心了一路,他麾下軍卒最擅長的是火器方陣,如果小雨不停,無法使用火繩,難道還要等到雨停了再行進攻嗎?須知戰機稍縱即逝,只怕到了碭山城外,等不上多時,流賊就會主動來攻。
但這連綿了整整一日的小雨,終歸還是停了,彷彿預示了此番偷襲流賊後路的碭山一戰即將旗開得勝。李信深吸了一口氣,江面上的空氣溼冷而新鮮。這次他一改初衷,用何騰蛟之計攻碭山,斷流賊與河南後路,勢在必得。那座隱在水汽中的小城在李信的眸子裡越來越近,碭之名早在戰國便已經存在,兩千年間郡屬變化,到今日已經早不復當初之形貌。尤其到了大明朝,碭山縣治更是屢屢遭受水患,屢次被毀,屢次重建。而眼前的這座碭山縣城便是在萬曆二十八年建成的,是一座方圓不過五里的夯土磚堞小城。
這些都是此前從何騰蛟那裡聽來的,只不知這座剛剛竣工幾十年的小城又被流賊毀成了什麼模樣?隨著船身重重的一震,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