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一色,無邊浩渺。
慕容薇倚在官船硃紅的闌干上,瞧了夏鈺之抄來的吏部文書,把盞臨風,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不過對父皇曉之以情,算不得干政。是父皇審時度勢,做出更為果敢的判斷,一刻也不耽誤地將二表兄提起,挾淮州以令江陰,牢牢看住包括蘇家老宅在內的這塊多事之地。
晚些時候,船泊岸邊,瑰麗的晚霞鋪沉,碧水長天如畫,煙波流水的四月天沒有令蘇暮寒覺得愜意,反而遍體生寒。(未完待續。)
第二百零八章 暗議
暮色如綢,繁星點綴。
蘇暮寒與蘇光復的人同時悄悄將這條訊息傳到,遞到兩個人耳中。
蘇光復的人帶來的只有隻字片語,蘇暮寒手裡卻握著完整抄來的吏部公文,那一任一免的文書字字如刺,扎得他心裡暗暗滴血,又如一記記的悶雷,轟然在頭頂炸開。
蘇暮寒與蘇光復分了主次在艙房裡靜坐,捏著傳來的密信久久無語。
慕容薇忽然間態度大變,不惜對母親冷言冷語。還有那一夜夏鈺之藉著飲酒說了好些頹廢之言,然後行事便一直躲躲閃閃,決然不是從前的模樣。
流蘇雖然聽不到眾人談話,卻知道夏蘭馨頻頻在中間牽線,夏鈺之與慕容薇的私下的聯絡一天也未斷下。
兩個沒有私情的人整天耳鬢廝磨,卻默契地撇開了他。尤其是青蓮臺內,兩人聯手救下顧晨簫,事後卻沒有一個人向自己提過。
若不是流蘇偶然得知,自己還不知道顧晨簫到過西霞,更不知道他們之間已然有這樣親密的關係。
局勢越來越不受掌控,如今固若金湯的江陰又被人撬起一角。蘇暮寒越發覺得心情沉重,能說動慕容薇的心思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蘇暮寒將手下人抄送的文書再次遞到蘇光復手上,臉上添了些凝重之色:“表叔,就怕這不會是普通的任免。”
長年刀尖舔血的日子,造就蘇光復比常人更敏銳的洞察危險之力。他手握校�ǎ�執油廢縛戳艘槐椋�刂廝檔潰骸按笤際且�蒙秸鴰⒘恕!�
蘇家貌似歸園田居,以種菊植田為樂,暗地裡卻與地方官暗通款曲,這幾年更是肆無忌憚。
因著崇明帝的忍讓,蘇家雖不出仕,卻儼然成了江陰的地頭蛇,與官府相互攀附。一為藤蔓一為大樹,兩方互相汲取營養,早就狼狽為奸。
那大量的罌粟,在地方官睜之眼閉之眼的情形下,暢通無阻的運出。頻頻出入玉屏山尋寶探礦,正陽與蒼南兩縣縣令只做不見。
礙著蘇睿與安國夫人的臉面,崇明帝不能先對蘇家開刀,卻會重重懲治江陰邦,削去蘇家的臂膀。
數載經營,將淮州也換做自己人,若不是陳如峻和陳氏一族在當地影響委實太大,蘇光復早將歷山書院也變了天。
可惜功虧一簣,歷山書院的學子依舊是江南一帶的翹楚,他們鐵血俠情,從不為自己的蠅頭小利所用。
在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的情形下,崇明帝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淮州下了手,將同為江陰幫的郭志誠調到了滄州。
看似平等的調動,滄州卻拿什麼來比淮州?且不說江南地帶繁華富庶,大可成為自己的助力。只說那河北滄州下轄的六個郡裡,有四個郡守是陳如峻的門生,還有兩位一是陳家的遠親、一是陳家的本家。
蘇光復也曾想要往滄州伸手,取得那些大武館大鏢局的支援,豢養一部分死士,卻因那塊地已然是鐵板一塊,容不得外人插手而只好放棄。
郭志誠本是江陰幫挑大樑的人物,在淮州牽制陳家。此番調任,在雙方手中都是棄子,大約從此便仕途艱難。
滄州地界豈容外人指手劃腳,崇明帝分明第一個拿他開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