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夫人獨自坐在馬車裡,摸著袖中盛耳墜的盒子,又嘆著氣開了匣子驗看。
蓋著官府印跡的銀票全變成匯通自己的票號,已然可以天下通用。
不過一天的功夫,這甄夫人就備好了五十六萬兩匯通票號的銀子,足見她的手段。郡守夫人再嘆一口氣,琢磨著也不曉得這甄夫人究竟有何種手段,如何能一次洗這麼多錢。
記得丈夫說過這甄夫人充其量不過是個外室,郡守夫人卻覺得外室也卻有外室的好,起碼不必受正頭香主的約束,銀錢上又是這般自由。
郡守夫人方才瞧見甄夫人頭上插的點翠珠釵、耳間垂落的沉香墜子,還有一身看似普通的綢衫,那是她今春都未捨得上身的浮光錦。
可謂寸縷寸金的天價,她堂堂的郡守夫人還須掂量,隨隨便便就被這外室穿在身上。再想起方才甄夫人對自己的貶低,成色如此好的耳墜,郡守夫人想留著壓箱底,甄夫人偏偏故意要她賞人。
郡守夫人心裡一陣又一陣,汨汨冒著酸水,心疼手裡的銀票,又不忿方才與甄夫人的初見。
誰叫錢尚書握著自家大人的命脈,便是那甄夫人只是個外室,郡守夫人依舊不敢冒昧,還要依著規矩問安。說來說去,都怪自家老爺官職太小,郡守夫人妄自菲薄,抱著紫檀木匣子無精打采。
順道去先前更衣的藥鋪換回了衣賞,郡守夫人這次才真正回府一趟,將手裡的匣子交到郡守大人手上,又將那付耳墜小心地收入妝奩。
返程不覺大意,郡守夫人渾然不知打從出了錢莊,又被人一路跟蹤,連那藥鋪與綢緞莊也一併算在裡頭。
而匯通錢莊內,正是上午忙碌的時候。但凡有些頭臉的都被領入內室交易,櫃檯上依舊擠滿了小客戶,人頭攢動。
一個書生打扮的年青人,一襲廉價的青布衫被擠得有些皺皺巴巴,費了些力氣才擠到櫃檯邊上。顧不得撫平衣衫,先擦著頭上的汗問櫃檯裡頭的夥計:“聽聞貴莊可以兌換康南國的銀票,不知道你家開出的銀票在康南能否兌換?”
書生十分緊張,他手裡握著一張汗津津的十兩銀票,遞到夥計手上,上面果然蓋著康南國內匯通錢莊的印跡。
不管大小,開門做生意都是和氣生財,匯通的夥計極懂規矩,並不因這區區十兩的生意便有所怠慢。
有夥計接了書生手裡的銀票,依著印信仔細核對無誤,答話道:“客官,可以兌換,不過要扣上五百銅錢的手續費。您若是同意,我現在便可以兌換給您。”
那書生本是忐忑,聽了夥計的話大喜,一面點頭應允,一面說到:“家兄在康南做生意,前番都是往回送銀子,費用太高,風險又大。今次託人捎了張銀票,我只當是不做數,原來真有這樣的好事。”
又扭頭向身邊的人說:“匯通真是公道,五百錢的費用,打著燈籠也難找。”
因是如今三國交好,常有客商互通有無,比起大把的現銀帶在身上招搖,還是匯通這樣的票號顯得尤為方便。
櫃檯外頭一些人手裡也有五兩、十兩不等的小額銀票等著兌換,都知道匯通的手續費低廉,書生如此一說,自然立刻有人跟著附和。
夥計有心賣弄,笑道:“客人有所不知,小號打從五年前便做起這異國匯兌的生意。不獨康南,連建安的銀票也可兌換,小號收取費用謀些利益,也更好為大家行些方便。”
說話間,櫃檯裡復了稱,兌了銀子出來。白花花的銀子遞到書生手上,書生喜得連忙道謝。
交付了費用,書生笑吟吟將銀子揣在懷裡,又如方才一般擠出了人群,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這書生哪裡是真得家有親眷在康南經商,不過是出岫裡頭化名小安的機靈鬼拿了張銀票過來試探,兩國間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