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了戲服卸了妝,素淨著小臉,一身紅衫的衫兒偷偷跑了出來,在夜市大街上遛達著。
她捂著咕嚕咕嚕叫的肚皮,眉頭打結,可憐兮兮地逛著香氣四溢的小攤子。
“哇!牛肉麵攤子……刀削麵……”她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左顧右盼,一攤攤的香氣對她來說都是難忍的誘惑。“豆腐腦兒、蔥燒餅、醬肉大面……”
哇,她都好想吃喔,可是她的荷包裡只有三個銅板,頂多只能吃一碗牛肉麵或買三顆饅頭。
好餓!
她小腳有些虛軟,飢餓對她來說一向是最可怕的敵人,她只要肚子餓得狠了,整個人就像是中了化骨綿掌一樣,軟綿綿沒半點力氣。
又是一陣咕嚕聲響起,她餓得脫力往後一倒。
“當心。”一隻有力的手掌支住了她,不過在助她站穩腳步後就急忙縮了回去。
扶住她的正是浙漾,只不過他的手撫著雙鬢,緊緊揉著開始抽疼的太陽穴。
可惡,一時不察,又靠女子太近了。
他這個怪症候可真一點也不給面子,只要他稍稍近女身就立刻發作起來。
浙漾迫不及待退後了四步,擠出一抹友善的笑意,“姑娘,你好點了嗎?要站穩了。”
衫兒剋制著虛脫又咕咕叫的飢餓感,抬頭對他感激一笑,卻差點被奪去了呼吸。
好……好俊的公子呀!
高大俊朗的他笑意迷人,一襲淡朱色衣衫裹著他結實矯健的身軀上,非但沒有一絲脂粉氣,反而襯托出他獨一無二,優雅動人的英氣來。
衫兒看呆了,連肚子餓都給忘了。
“你還好嗎?”他低頭望著她傻氣驚豔的臉蛋,止不住的笑意盪漾。
她好可愛,傻呼呼的,還帶著一抹少見的嬌俏,跟戲臺上的她完全兩樣,相較之下,他還是喜歡卸了彩妝後的她,顯得自然又嬌嫩,教人想啃一口的甜美。
是的,浙漾知道她的身分,因為他跟蹤愛家班回到落腳的小客棧,他正要進去找老班主提事,沒想到就看到卸了妝的她偷偷摸摸爬牆出來。
輕功天下無雙的他很快地躍上屋頂,居高臨下地笑看著她笨手笨腳的爬牆動作,然後無聲地跟隨在她身後,好奇地想瞧個端倪。
沒想到她一路捂著肚子往夜市街行來,在看到她面露飢渴的表情猛盯著小攤子時,他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餓了。
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餓到腳軟乏力的地步,差點連站都站不穩。
衫兒被他這麼一問,忍不住臉紅了起來,“啊,我很……很好,只是肚子餓。”
她的老實又讓浙漾忍俊不住。
很少有姑娘家敢這麼直言說出自己肚子餓的,他遇到的女子不是含羞帶怯,就是扭扭捏捏,再不就是知乎者也一堆,咿咿呀呀翹著小指頭扭著身子半天,他還搞不懂她們到底要說什麼。
他親切一笑,“餓嗎?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她驚異地望著他,小臉滿是感動,“你……要請我吃飯嗎?我……我沒聽錯吧?這怎麼好意思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沒有人敢說要請她吃飯了,就連最慷慨大方的小蠻伯伯,也在一年前拍著胸脯說要請她吃到飽後,就再沒有提過類似的話了。
上次她不過吃了他六碗的羊肉姜蒜拌涼粉,五碗的餛飩湯,最後還要了一張蔥油大餅,以她的紀錄來看並不算什麼,但顯然小蠻伯伯不這樣想。
打從那一次之後,衫兒也知道自己著實太會吃了,所以她再也不敢讓任何人破費請她吃飯了。
事實上,班裡也沒人有那個身家請得起她吃飯。
所以這個英俊公子竟然要請她吃飯,教衫兒怎能不驚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