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的冷落,他躲在角落,彷彿一個受傷的小動物一樣默默舔舐著傷口。傷口看不到,但卻在流血。
一朝的召見,他驚喜萬分卻將這一切埋在心裡,懷著期待和喜悅上前侍奉。
如今,期待早已碎成萬萬片,他明白了,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是。
他低著頭,不敢再看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一眼,唯恐再看一眼,便再也忍不住心痛。
撫桃不知道身邊這個沉默的夥伴心中的想法,他如今是焦急失落的,他看出來了,公主心裡是在意那個葉潛的。
怎麼辦呢?假如公主喜歡葉潛,再也不寵幸自己,那自己該如何自處?以後自己怎麼辦?
作為一個出賣色相的男寵,他知道自己不會有很好的將來,可是還是希望在年華最美好的時候能為自己的將來掙得更多一些。
撫桃心急,額頭不覺冒汗。
☆、發怒的朝陽公主
葉潛黯然離開後,一個人也不知道應該走向何處,只是精神恍惚地在府內亂轉。
他的心,彷彿有一把生鏽的鈍刀在上面緩緩地磨,磨得鈍疼,疼得沒有邊際。
那把刀,就握在公主的手裡。
她那麼不經意地笑著,笑得慵懶冷艷,笑得高不可攀。她用她一舉手一投足的風情凌遲著葉潛的心。
他就這麼低賤地匍匐在她的腳下,吻著她的裙擺,搖著尾巴祈求她一絲一毫的垂青。可是結果呢,結果呢!
於她,自己不過是眾多男寵中的一個,於那撫桃品蓮又有何不同?
是了,有何不同,都是出身卑賤,都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奴才,都是靠著男色上位的面首!
葉潛年輕稚嫩的胸膛裡,彷彿有一把火在燒,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自卑和自傲、下位者的無奈和少年人的驕傲在十六歲的葉潛體內糾纏交錯。而對那個女人的渴望,猶如一顆種子一般,在他心裡紮根。這是一種痛苦而絕望的渴望,猶如在黑夜中望著遙遠的地方的一點燈光,猶如茫茫雪原中看到的那一閃而過的艷麗。
當有一天,他騎在馬上,徵戰天下之時,當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俯視四周時,他會回想那個灰色的深秋裡,那個少年幾乎絕望的苦悶。
到那時,他忽然明白,其實正是那種絕望的渴望,在他體內生根發芽,破土而出浴血重生,最終成就那一番載入史冊的豐功偉績。
可是這時候的葉潛不懂,他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片黑暗和絕望。
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和幼稚,他精神恍惚地離開,在侯府裡猶如遊魂一般,不知道走向何方。周圍的小廝和奴下認出他是公主曾經的最寵,並不敢得罪,都避讓開來。
葉潛就這麼走著,竟然來到了後院的馬廄,那裡有往日和他最要好的馬匹。
餵馬的小廝見了,倒是熟悉葉潛的,行過禮後便讓開來,讓他進去看馬。
葉潛進去,麻木地拿起毛刷給那匹自己往日騎著的馬刷毛,又餵它吃糙喝水。馬兒發出灰灰的聲音,卻用眼睛看著他,那目光中彷彿流露著同情。
葉潛抱住那馬頭,埋頭在馬鬃中。
他是男人,不會輕易落淚的。
不會,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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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茗兒派出的小廝一路打聽找到了葉潛。他見他在馬廄裡和馬抱成一團,暗笑了下,上前招呼道:&ldo;葉侍衛,公主有請呢。&rdo;
葉潛忙收起低落的情緒,抬頭看過去,卻見這個小廝倒是認識的。
小廝揮舞著手,嫌棄地道:&ldo;你看你,怎麼弄了一身的馬汗味,太難聞了,別又惹得公主不快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