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小太監應了聲,推門請我進去。代善一身麻衣素服的迎了出來,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容:“你肯來,我很高興。”我滿腹心事,面對這樣的代善,一種負疚感強烈的刺痛了我的心。
他卻從容一笑,指著裡頭的閣間說:“你先到裡頭坐一會兒吧。”我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可是卻相信他絕不會害我,於是慢吞吞的挪到了裡屋。一時小太監出去將門帶上,我隔著珠簾隱約瞅見代善側身對著裡屋,正坐在書桌上專心致志的寫著什麼。
屋裡靜得毫無聲息,天色一點點的放亮,我漸漸坐不住了,正想出去問個清楚,忽然門上吱嘎一響,有人直接闖了進來。我被唬了一跳,窺眼瞧去,卻發現進門的是兩青年,仔細一打量,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代善的長子嶽託和三子薩哈廉。
“阿瑪!”思量間,嶽託和薩哈廉已一起給代善行禮。
代善放下筆,淡淡的看了他倆一眼:“你倆不在前頭幫忙料理事務,跑這裡來做什麼?”嶽託與薩哈廉相互對視一眼,嶽託朗聲道:“阿瑪,國不可一日無君,宜早定大計。兒子以為四貝勒才德冠世,深契先汗聖心,眾皆悅服,當速繼大位……”字字句句清晰利落,擲地有聲,我呼吸一窒,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等冷靜下來轉念一想,卻又發現其實這一切本在預料之中。
嶽託和薩哈廉,原本就是站在皇太極一邊的。
只是……可憐了代善!
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如此氣勢逼人的跑來替自己的競爭對手舉薦,設身處地的站在他的角度想想,那該有多可悲可嘆啊!
“這也是你的意思嗎?”代善和悅的詢問薩哈廉。
薩哈廉點頭道:“是。四貝勒登位為汗,此乃民心所向!”代善輕聲笑了下,嶽託和薩哈廉不明其意,正欲繼續說服父親,代善卻已然笑道:“此乃我夙日心願,你倆所言,天人允協,其誰不從?”嶽託和薩哈廉聞言大喜過望,想必他倆來時並不曾想到自己的父親會如此好說話,一時三人在廳上商議該如何聯絡其他人,一力保舉皇太極早登汗位,安定民心。
我在裡頭聽得再難抑制內心激動而又傷感的情緒,怔怔的落下淚來。
約莫商談了大半個時辰,嶽託和薩哈廉才歡天喜地的去了。
代善疲倦的揉著眉心,見我緩步走出時,勉強扯出一絲笑意,衝我笑了笑。
我卻半點也提不起勁來,悶悶的說:“你早知他們會來……”“啊,時候不早了,折騰了一宿,你早該餓了!”他突然打斷我的話,興致勃勃的喚來小太監,張羅起早膳。
我眼睛一酸,險些又要哭出來了:“代善!我對不起你!”我來的目的何嘗不是跟嶽託他們一樣呢?
代善他……心裡同樣也是一清二楚的吧!
“來!吃早點!”他笑吟吟的將筷子遞到我手裡,好像根本沒有聽到我剛才所說的話。
我拿著筷子感覺手在不斷髮抖,望著滿當當的一桌子菜色,滿嘴苦澀:“我……沒胃口,吃不下……”“東哥!只當我求你……陪我用了這頓早膳吧!”
辰時,八和碩貝勒及滿朝親貴齊聚八角殿,我站在角落裡,遠遠瞧見阿巴亥身著大妃盛裝,在侍衛的押解下緩步經過十王亭長長的過道,昂首走向八角殿。
我不忍再看,忙匆匆離了十王亭,一口氣跑到東大門,找了處樹蔭底下蹲著,默默發呆。
據說殉葬之人可選擇服毒自盡,如若抗命不從,按制可命人用弓弦絞死,其手段相當殘忍。
瞧方才阿巴亥的模樣,她似乎已經心灰意冷的放棄了任何抵抗。
我無意識的啃著指甲,直到把十根手指的指甲都啃光了,咬到指肉,才覺出那份隱隱的痛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突然有片陰影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