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地落到了關卓凡的步軍衙門馬隊的頭上,而關卓凡又理所當然地把這個美差分給了西營馬隊。
說是美差,是因為馬匪雖然還沒有剿滅,但已在直隸總督的部將劉世芳的追擊下,逃向東部去了,沿路一帶並無賊氛,打仗的可能性極小。而擔任護衛的兵,到京之後,照例有日子上的寬裕,等於是一個小小的假期,這對於離家已經兩個多月的京營來說,是個很大的誘惑。
至於關卓凡,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因此這個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照侯爺的護衛,不能再出事,”他恭恭敬敬地對總兵遇昌說道,“標下打算親自押隊。”
“也好,”遇昌是步軍統領衙門的總兵,正二品的大員。他與關卓凡一樣,也是隸鑲紅旗,因此對這個新近躥紅的年輕佐領,格外假以辭色,“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我多給你些日子,到兵部交完了令,就回家看看。”
關卓凡被他看破了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這個遇昌,待下屬倒也算寬厚。
拿到的期限,是十五天。他從西營挑了十六個人,都是在前幾天的戰鬥中功勞最大的哨官和士兵,把這次回京作為對他們的褒獎。再加上圖林和兩名親兵,組成了一支二十人的護衛隊伍。
出發之前,要辦兩件事。曹毓英那裡,是需要去一去的,另外難得回京一趟,要看看阿爾哈圖和老蔡他們,有沒有什麼需要帶回家的東西。
從曹毓英的家裡出來,坐轎回營取了馬匹,直奔驍騎營第三佐的駐地。到了營地門口,關卓凡才想起來一個新問題,以前來這裡,都是直接去阿爾哈圖的軍帳找他,可是現在自己升了五品佐領,身份不同了,從道理上來說,應當先去拜訪一下他們的佐領勒保才是。
然而想到勒保的口碑,又有些猶豫起來,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去見上一見。否則,不打招呼就直接去找別人的下屬,是件失禮的事情。
沒有想到,勒保只讓親兵傳出來一句話“勒佐領正在推演軍務,請關佐領稍候”,就把他晾在軍帳之外。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才見他施施然地走了出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關佐領,對不住之至,這就請進吧。”
關卓凡原來已經暗自不爽——狗屁不通的一個五品佐領,又能推演什麼“軍務”了?但想到他大約是在召集會議,這口氣也就忍了。誰知進賬一看,人影全無,只在軍案上胡亂擺了張熱河的地圖——熱河的軍務,輪得到你勒保來推演?
這一下幾乎就忍耐不住,差點發作起來。位居同品,份屬同官,公然無禮到這樣的地步,不是辱人太甚了麼?
可是想到阿爾哈圖和老蔡,又不得不把心中的狂怒強自按捺下去。不怕縣官,只怕現管,阿爾哈圖和老蔡畢竟還在勒保的手下,今天自己跟他翻了臉,只怕明天他們就有好果子要吃。
“勒大哥,”關卓凡抱一抱拳,同樣以皮笑肉不笑的態度說道,“您是驍騎營的前輩,小弟早該來拜訪的。”
勒保倒真是他的前輩——關卓凡還在驍騎營任九品外委翎長時,勒保就已經是五品佐領了。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勒保對關卓凡的躥升,有著極大的不屑和妒意。今天關卓凡既然來了,他便要趁這個機會,明明白白地將這股蔑視之意發洩出來,看你這個好大名頭的“城南關三”,又敢怎麼樣?
事實證明,關卓凡的確“不敢怎麼樣”,不僅不敢,而且還是得低頭,稱自己為大哥、前輩。勒保得意地想,就是得讓他知道厲害,才能曉得前輩的威風與尊嚴。
他不知道的是,從這一刻起,關卓凡的心中已埋下了殺機。
*
*
等見了阿爾哈圖和老蔡,又遇上一樁新的尷尬。他們兩個,見了關卓凡那身簇新的熊羆補服,閃亮的水晶頂子,到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