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發怒,眾人紛紛從地上爬起來,掉頭向鎮中跑去,就連一些年老體邁之人也是發足狂命,幾名老者跑不動,摔倒後乾脆在地上慢慢朝前爬,那些年輕力壯之人竟然沒有一人回頭攙扶。
水生暗自搖了搖頭,衝江老夫子說道:“此處小鎮叫什麼名字?民風怎麼如此不堪?”
“平安鎮!”江老夫子愣怔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倒不是本鎮人心不古,而是世道本就如此!”
不多時,江畔已只剩下江老夫子、芸娘和水生三人。
芸娘看到眾人全部離開,這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沖水生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小女子多謝恩公救命!”
江老夫子則拱手施了一禮,嘴唇顫抖著說道:“老朽多謝仙長替在下辯明冤屈。多謝仙長救命!”
水生盯著江老夫子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容看了又看,發現江老夫子望向自己的目光雖然恭敬。卻不像其它鄉民一樣,彷彿並不畏懼自己,心中不由一動,說道:“看來,你竟然不怕我這名仙人,而且把冤屈看得比性命重要。很好,如今這世道,難得還有梗直之士和忠貞之女!”
江老夫子沒想到水生會如此說,沉吟了片刻。說道:“神仙也是人,老朽從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又有什麼可害怕的?若是神仙心地正直,不用求他,也會庇佑蒼生,若是心地邪惡,縱然求他,殺你時也不會手軟,老朽為何要畏懼?”
江老夫子雖然蓬頭垢面落魄潦倒。目光和話語中卻透著一股倔強梗直之意。
“馮家樹大根深,這幾名惡人雖然已除,難保還會有其它人對你二人不利,你二人一老一弱。明槍暗箭樣樣難躲,已經不能再待在鎮上,不如到別處求條生路吧。我這裡有二十兩銀子,你二人一人一半。”水生取出兩錠大銀。遞到江老夫子手中。
江老夫子卻把兩錠銀子遞給剛剛站起身來的芸娘,說道:“老朽已經行將就木。哪裡還怕什麼惡人暗算,況且我已經在這鎮上生活了六十多年,故土難捨,你還年輕,拿著這兩錠銀子遠遠地去找一條生路吧!”
芸娘搖搖頭,並不伸手去接,反而悽然說道:“小女子生來就是個煞星,剛出生就剋死了母親,後來又剋死了父親,被馮家買下,新婚當晚就剋死了夫君,最後又連累了老夫子,如此不幸之人,走到哪裡都是個禍害,要這銀兩又有何用?”
“什麼煞星,這世間哪裡有煞星?都是那些心地不善之人在胡說八道,你母親是難產而死,你父親是積勞成疾,你丈夫本來就有重病在身,馮家之所以買下你就是為他沖喜,沒想到恰恰死得巧了一點而已。難道你忘了,十幾年前,就在這江邊,葉家那名剛滿月的小兒是如何被沉到江中的,後來說他是煞星之人還不是都被猛獸吞到了腹中?”江老夫子兩眼一瞪,略帶幾分不悅地說道,把兩錠銀子硬塞到芸娘手中。
芸娘伸手撩起額前披散開來的長髮,露出一張略帶點蒼白的秀麗容顏,一雙美目怔怔地望向江老夫子,又望望水生,面容上突然浮出一層紅暈,咬了咬嘴唇,雙目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說道:“老夫子單身多年,膝下無子,既然不怕芸娘是煞星,芸娘願意嫁給老夫子,伺侯老夫子終老?”
這一下,可把江老夫子嚇得不輕,面色頓變,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口中連連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你還不到二十歲,老夫已經這把年紀,這種玩笑話可開不得。”
芸娘長嘆一聲,悽然淚下,說道:“看來,老夫子是嫌棄芸娘嫁過人,身子不乾淨!”轉身沖水生躬身福了一福,說道:“請神仙恩公做證,小女子還是清白之軀,下嫁之言也確實出自真心,並不是口出妄語。”
水生年紀尚幼,對男女情事懵懵懂懂,哪裡能看出芸娘是不是出自真心?卻也明白,此女如今無父無母孤苦一人,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