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犯的獄卒們還要發財了,趙三槐眼睜睜看著被自己割得只剩一堆駭人的骨頭架子被一幫百姓像買排骨似的瘋搶光了,用腳踢了幾下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徒弟,搖了搖頭。
上午的凌遲結束,搶不到死人肉的百姓又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三五成群的逗著悶子離開刑場。其中有一個尖嘴猴腮的人,離開刑場後,叫了一輛洋車,專挑偏僻小道行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西直門裡,南草場一帶,這裡正坐落著一處氣派的府宅,門前兩個雄武有力的鎮宅石獅子,外面的過道里有一排拴馬樁,想必是過去留下的,高大的門樓上寫著皇上御筆的三個大字:端王府。
這個人和門上人對了個眼色,抬腳就走進府門中去了。穿過兩層院子,繞過一處池塘,從一側的抄手遊廊直到後面的一道院子裡,這座院子面積不大,但是深處府宅裡面,佈置得倒也幽靜別緻,院子裡有兩位身著杏黃袍子的人,雖然新政施行好多年了,外面的很多老百姓都已經學著西洋人削短了頭髮,留上了西式的分頭,但是在這座深宅中,這兩位身份顯貴的人還留著長長的辮子,依舊是馬蹄袖,高底兒靴,與前清的裝束並無二致。
其中一個年輕稍輕些的正在打太極拳,舞得驚若處子、動如脫兔,倒也像模像樣的。旁邊一位則負手而立,臉上帶著憂色。
打太極拳的就是端郡王載漪,一副苦大仇深樣子的則是載漪的胞兄載濂,二人都是道光帝第五子惇勤親王奕誴的長子和次子。
這個尖嘴猴腮的人精緻來到載漪身邊,小聲說道:“爺,奴才回來了。”
載漪並沒有停下身子,只是淡淡的問道:“哦,是喜子啊,京裡面是不是這會兒挺熱鬧的。”
“是啊,我打一掉下孃胎那天起,從來就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說著話,喜子警惕的溜了一眼身旁的載濂,嘻嘻一笑,彎腰打了個籤,道:“奴才給輔國公請安。”
載濂一擺手,對著載漪說:“你們主僕好好說話,我在這兒礙眼,回頭甭壞了你們的好事。”說罷,載濂沒好氣的一甩袖子,轉身就要走。
“慢著!”載漪停下身子,接過喜子遞過來的一條熱手巾,擦擦額角上的汗,說道:“大哥,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說這話不是明擺著把咱們兄弟鬧生分了嗎……”他扭頭狠狠瞪了一眼喜色,嗔道:“沒眼色的東西,有話就說,有屁快放,睜開你狗眼瞧清楚了,這是本王爺的大哥,我的胞兄,又不是紫禁城裡坐著的那位,你怕什麼?就算是咱們有事,我大哥還能出賣我不成?”
喜子一縮脖子,低著眉毛不敢說話。
載濂看著兄弟,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氣的一跺腳,長長嘆了口氣。
“還他媽楞著幹什麼?說呀!”載漪作勢要踢喜子的屁股,喜子一閃身躲開了。
“爺,您是沒瞧見,西直門外都開了鍋了,看熱鬧的老百姓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都伸著脖子瞪著眼瞧凌遲呢?那個倒黴的日本人就那麼眼睜睜的被千刀萬剮了,我的媽呀,那陣勢這輩子我是不想看了,忒嚇人了!”喜子現在說著這話就好像那場面歷歷在目似的,嚇得一個勁兒吐舌頭。
“這麼說,那日本人真的被千刀萬剮了?”載漪也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一撇嘴:“說出大天來也不過是殺個人,搞得那麼大動靜幹嘛。”
“殺人?爺,殺人和殺人可不一樣,大清朝開國以來一共才凌遲過幾個人,咱們那位主子可真夠狠的,去年凌遲了袁世凱父子不算,今年又一口氣凌遲了五個日本人,看起來那位主子是要動真格的了。要是我寧可一頭撞死也不去受這一刀一刀的活罪,根本就不是人受的啊。”喜子一邊擦汗一邊輪著京片子。
“凌遲之前還遊街來著,是不是?”載漪也不像剛才那樣氣定神閒了。
“可不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