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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殿下。”瑪儂夫人抬起頭,炙熱地望向路易,情切地說,“您有這個權力。”
“憑我是攝政王,還是未來的國王?”路易反問道。無論是攝政王還是王儲,都不是國王,而這一陋習,歷代國王都沒有去動它,路易現在連國王都不是,就更不敢蠻橫行事了。
“殿下,就憑您擁有頒佈法律的能力。”瑪儂夫人說,“您可以頒佈一份保障女性權利的法律,然後再以此法律來保護王儲妃殿下。”
“你的意思是,我先頒佈一份看起來和王儲妃無關的法律,然後再用這份法律來保護王儲妃?”路易問道。
“是的,殿下。”瑪儂夫人點了點頭。
“女性權利嗎?這倒是有點意思。”路易頗感興趣地笑了笑,接著說,“具體應該怎麼寫呢?這份法律。”
雖然說18世紀的啟蒙運動,主要是在思想上提出反王權的觀念,但由於反對王權的本身,便是要提倡每個人的人權,人權的本身,除了不同階級的人的平等外,還有一項便是不同性別的人的平等。
瑪儂夫人的思想受到丈夫羅謝爾?費爾奈和老師伏爾泰的影響,再加上其本身擁有的才學,因此也算是半個啟蒙思想家,不過,相比起男性更注重的人人平等這一人權觀念,她最為重視的還是男女平等這一更為顛覆時代的觀念。
瑪儂夫人聽了路易的回答後,心中既驚又喜,於是便侃侃而道:“殿下,現在的法蘭西,男人和女人享受的權利完全不平等。其不平等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繼承權,二是財產支配權,三是人身自由權。繼承權方面,女性的繼承權不是沒有,就是排在男性之後,這並不公平。財產支配權方面,女性無法支配屬於自己的財富,即使這財富完全由女人自己賺來,最後她的父親、丈夫或其他監護人,仍然有權利將其揮霍一空。在人身自由權方面,女性的一舉一動,都必須受到所謂監護人的約束,在結婚前是父親,在結婚後是丈夫,其監護人能夠隨意打罵,而不受任何的法律懲罰。以上種種,都是女性所受到的不公平,若是要建立法律,首先便是要保護女性在這三方面的合法權利。”
路易聽著瑪儂夫人的話,最大的感觸便是發覺這個女人的不一般。雖然安娜、伏爾泰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如此提過,可直到這一當面對話,路易才發覺,瑪儂夫人的思想完全是超前,超前了至少兩個世紀。
一直低頭繪畫的女畫家伊麗莎白,聽著瑪儂夫人的話,心中為之一怔,不小心又畫錯了一筆,可是這一次,她並沒有立即修補,而是情不自禁地回憶了一番幼年的經歷。她從小就被牢牢看著,十幾歲就必須出來靠繪畫賺錢,而賺來的錢卻又立即被吝嗇的繼父收走。瑪儂夫人所說的話,正好出動了伊麗莎白的心靈,令她感同身受。
“你說的很好,夫人。”路易先讚賞了一句,而後又陰沉下來,以斥責的語氣教訓道,“你這番言論實在是太大膽了,我會給你的丈夫寫信,讓他好好管教你。”
瑪儂夫人剎那間有種從雲端跌落谷底的感覺,面對攝政王的威勢,年輕的她一下子便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了。
路易也不再理會瑪儂夫人,他問伊麗莎白道:“畫像畫完了嗎?小姐。”
“是……是的。”伊麗莎白對路易的突然轉變也是措手不及,正在出神間被如此問道,急忙回答。其實,這幅畫還有一些地方需要上色,但已經不需要路易再站在面前了。
伊麗莎白回答後,路易便從騎著馬穿過了面前的兩個女人,徑直往草原中央的露營帳篷行去。
之後,伊麗莎白用著最快的速度修補起路易的肖像畫來,而瑪儂夫人則連夜趕回了巴黎。對瑪儂夫人來說,她這一次來貢比涅是失敗了,她甚至突然感覺到開明的攝政王,和其他的男人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