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早點出聲,可兩人一進來便是那幅模樣,沒給他出聲的機會。
搬去謝家後,院子裡留了一個僕人,這會子不知道去了哪兒,門前只掛了一盞昏暗的燈,溫淮也是剛到不久,照著溫殊色在碼頭留下的地兒找上門來,叫了一陣門,沒人應,撿了一根樹枝探進門縫,把門栓給拔了,進屋后里頭一團漆黑,正欲出聲喚人,身後倒是有了動靜。
新婚夫婦花樣多他能理解,他這位妹夫不僅力氣大,還長了一雙夜視眼,人抱在手裡走那麼快,黑燈瞎火也不拍摔著,趕了這一路,溫淮一身風塵僕僕,理了理身上的衫袍從隱壁後出來,藏住臉上的尷尬,擺出兄長的姿態板正臉說叨:“手頭上再緊,屋裡總得留個人,留一盞燈,你瞧瞧這樣,像什麼話。”
一語雙關,也不知道是說燈,還是在說兩人的行為。
溫殊色沒臉見人,揹著郎君整理衣衫,謝劭沉了一口氣,看著跟前與夜色相融的一張黑臉,他往這兒一站,鬼才瞧得見他,頓了頓,喚道:“兄長。”
在鳳城時,溫淮也沒聽過這位矜貴公子哥兒叫他兄長,突然一聲頗為受用,從懷裡掏出個火摺子,微微火光一亮,那張黑臉才從夜色中顯露出來,倒是比之前白了一些,“妹夫近日可好。”
“都挺好。”他今夜要不來,更好。
身後小娘子還在整理衣衫,又問道:“何時到的?”
“剛到不久。”抬頭掃了一圈宅子,“這宅子不小,不知道一個月要花多少銀錢,照我說,就你們兩個人住,不如租個小點的,餘下的銀錢,起碼給院子添上幾盞燈,請兩個人,得虧今兒夜裡來的是我,要是心懷不軌之人進來,這院子裡的東西怕都沒了,還有那門栓,我一挑就開了,一把鎖也花不了多少銀錢,自己去鐵匠鋪子找旁人不用的生鐵,幾文錢便能搞定”
過了一個月多的窮日子,昔日的富家少爺也知道了柴米油鹽貴,絮絮叨叨,一張口全是日子。
這番斤斤計較的模樣,莫名熟悉。
對面的郎君瞧在眼裡,今兒堵在胸口的那股鬱氣,徹底化開。
自己雖慘,但這世上似乎一直有個比自己更慘之人,跟前的這張黑臉突然也沒那麼礙眼了,招呼道:“兄長剛到,路途勞頓,先進屋再說。”
溫殊色的衣衫終於整理好了,從郎君身後出來,這才打探了一眼溫淮,“兄長一個人來的?”
“祖母和父親擔心你,要我先來瞧瞧。”
一行人就著溫淮手裡的火摺子進了裡院,僕人終於提著燈籠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到了跟前,連連致歉,“今兒奴才吃壞了肚子,還請娘子姑爺見諒”
宅子裡就一個奴才,好在之前屋子裡的褥子還沒來得及撤,溫殊色把溫淮安頓在了之前謝僕射和一夫人的屋子,再讓奴才去燒水沏茶,“兄長吃過飯了沒。”
溫淮點頭,開啟自己的包袱,取出了幾個油餅,
“在南城我買了好幾個,還沒吃完,你們餓了沒?我去熱熱,還挺香”
今日剛吃了一頓宮宴,肚子裡全是山珍海味,夜裡明家一公子又以好酒好菜招待,怎可能會餓。
越瞧越可憐,如今恐怕就他一人還矇在鼓裡,溫殊色搖頭,“我不餓,父親沒告訴”
“天色已經晚了,明日再熱吧。”
溫殊色轉頭看向身旁的郎君,郎君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樣,明擺著就是要找個墊背的,於他感同身受。
自己理虧,也不出聲了。
溫淮見她話說了一半,問道:“父親沒告訴我什麼?”
她耳根子軟,不敢得罪郎君,只能犧牲兄長,問道:“兄長還打算回去嗎?”
“怎不回去,案件積壓了一堆,我耽擱不了幾日便得回去了。”從袖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