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元吉知道宮內發生了什麼,猜到了李淵在盛怒之下會給左右屯衛的人下達怎樣的命令,很容易將這一切當成是一場政變的一部分。
在劉俊手中信旗的威懾下,李元吉跟著劉俊暢通無阻的趕到了甘露殿。
雖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左右屯衛將士們嚴防死守的門戶,但是在信旗的威懾下,以及劉俊的吆喝下,不等人到門戶前,門戶就快速的開啟了。
在穿過了神龍門,繞過了神龍殿,趕到了甘露殿前的廣場以後。
李元吉就看到了甘露殿前跪了一群人,裡面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
但大多都是李淵後宮裡的鶯鶯燕燕,以及她們所生的兒女,亦或者一直伺候著她們的宮人。
在她們一側,還跪著裴矩、竇軌、魏徵等人。
在甘露殿的石階上,還跪著隨時等候李淵差遣的左右屯衛大將軍,以及將軍等人。
唐人雖然一慣喜歡跪坐,但卻不興跪禮。
也只有在大祭祀、大禮議,以及開年第一次大朝會的時候才會動用跪禮。
如今這些人都跪著,又弄出了這麼大的陣仗。
可見李淵這一次是動了真火,也要動真格的。
“快!快!把路讓開!讓齊王殿下入殿!”
劉俊在趕到甘露殿前的第一時間,就開始驅趕那些跪在石階下,已經把路堵死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能跪在石階下的人,身份都不一般。
為首的就是已經七十多歲高齡的裴矩。
若是以往,劉俊敢這麼跟裴矩說話,裴矩能啐他一臉,並且能拉著他去找李淵,問李淵要一個交代。
李淵不僅不會幫劉俊說話,還會代替劉俊想方設法的把裴矩哄好。
可是今日,面對劉俊的呼喝,裴矩果斷的讓開了身子,並且讓跪在身邊的其他人也讓開了身子。
甚至在李元吉路過的時候,舔著一張老臉,主動湊上前搭話。
“還請殿下一定要勸勸聖人,萬萬不能讓聖人做有損仁德的事情啊。那樣的話,聖人的名聲,大唐的名聲,可就要毀於一旦了。”…裴矩跪伏在地上,一臉苦大仇深的說著。
李元吉定定的看著他,也不知道他是想保李建成呢,還是在履行自己身為東宮屬官的職責。
至於說為李淵的名聲考慮,那純粹是瞎扯。
李淵的名聲跟他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李淵就算是變成了無道昏君,也不會影響他繼續在大唐的朝廷上做高官,更不會影響他的榮華富貴。
李建成被李淵宰了,也一樣,也不會影響他繼續做高官,也不會影響他的榮華富貴。
畢竟,李淵對他這種上了年紀,又有名望,又有學問的人都很尊重。
不然,他、李綱等一眾前隋的殘黨,也不可能在大唐位列公卿。
只要李淵不死,只要李淵還沒湖塗,他的官爵和富貴,一分也不會減。
所以,他在履行他東宮屬官職責的可能性更大。
“我們……貌似不熟吧?”
李元吉盯著裴矩,突然來了一句。
裴矩一愣,卻沒有尷尬,而是繼續苦大仇深的道:“臣確實跟殿下不熟,主要是殿下貴人事忙,臣一直找不到機會登門拜訪。
等到此次事了以後,臣會遞上拜帖,登門拜訪。”
這就是老臣,在宦海沉浮了數十年的老臣。
被人懟了,也不會覺得尷尬,反而會快速的緩解尷尬。
李元吉覺得,如果他啐裴矩一臉的話,裴矩也能快速的擦乾,並且一個勁的誇他啐的好,啐的有力道,啐的角度刁鑽。
能把性子養到唾面自乾的地步的,只有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