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粘氏拿過來人的身份勸著侄女:“姑母吃的鹽比你吃得米還多。你兩位姑丈能坐穩自己的官位,靠得便是訊息靈光,知道早早變通。所謂識實務者為俊傑,你可別做那刺頭,撞到別人槍桿上。爭了一時的長短,壞了一輩子的名聲。姑母所說的,你可記住了。”
粘亦纖面色漲得發紅,雖是萬分不情願,卻委實不敢說些對公主不敬的詞語。又見姑母搬出兩位姑丈,顯得頗為鄭重,只好低低應了一句:“侄女記下了。”
粘氏見侄女回軟,才將那一日與慕容薇的對話細細說給內侄女聽,提及慕容薇言辭的潑辣,粘氏心有餘悸:“前一句還好好的,一言不合便當場翻臉,一時變了三變,守著奴婢們便下姑母的面子,幸好沒有其他官家夫人在眼前。”
粘氏在江陰算得上坐地虎,從來只有別人敬她,未見她敬別人,那日一口氣也是憋在胸中久久出不來。她捂著心口悻悻說道:“你姑母何時受過那種氣?只是不得以才去委曲求全。我一來給你送個信,別吃了悶虧,二則安心住在崔家,等著看那大公主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真給陳欣華撐腰。”
這裡頭的水夠深,還有一則粘氏沒有與侄女明說,便是想從慕容薇的態度窺探帝后聖意,掂量掂量陳如峻究竟有多少實力,陳家是不是就要翻身而起?
江陰太守這些年受連襟劉本的指示,一力與蘇家族人交好,沒少收他們的孝敬,又頻頻受命打壓近在淮州的陳家,已然早早站好了隊。
如今風雲突變,蘇睿沒了,陳如峻卻翻了身,這兩家的榮辱興衰一顛一倒間不知道會改變多少人的命運。
粘氏只怕丈夫行差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一定要拼力窺探慕容薇的真意。
此前,於太守一力打壓陳家,粘氏亦是惴惴不安。劉本的幾封秘信到是未將陳如峻放在眼裡,粘氏早與丈夫多了心眼,暗地裡抽身留下後手。
兩人生怕陳如峻在京中立穩了腳跟,便會找他們秋後算帳,才對慕容薇的行事格外在意。
粘氏住在崔府,到未忐忑多久。
不過三兩日的功夫,慕容薇等人的官船雖然未到,粘氏卻等來了訊息,揚州郡守夫人親自過府,為陳欣華送了大公主慕容薇的親筆信。
慕容薇此前授意夏鈺之,將一封普通的家書特意經由官府一級一級送出。
信以赤黑的火漆封著,打著幾級官府加急的印信。月白底描青竹的玉版宣信封,描著高貴的明黃暗紋,那是皇家身份的象徵。
崔笙領著兩個兒子在前頭陪郡守大人,這封燙手的信便擱在硃紅的描金填漆匣子裡,被郡守夫人親手託著,在管事嬤嬤一路引領下由外院送進內宅。
粘氏很聰明地迴避了,只有崔夫人帶著兩房兒媳在垂花門前恭迎了郡守夫人,又讓到崔老夫人房裡小坐了片刻。
郡守夫人細眉彎彎,著了一件素淡的檸黃色方勝暗紋的杭綢帔子,挽著光潔的髮髻,瞧著極是平易近人的模樣。
她將匣子遞到陳欣華手上,笑著寒暄:“往常雖與大奶奶見過幾面,都隔得遠,今日細看,大奶奶果然眉目清雅,久在書香裡侵潤過的模樣。”
往常離得遠,是因為逢著大小宴會,郡守夫人只去巴結粘亦纖,哪肯正眼瞧陳欣華。
陳欣華聽得好笑,委婉地接了信匣,福身道:“夫人言重,民婦愧不敢當”。連客套話也不想往下說,隻立在了老夫人身後。
郡守夫人哪肯放過結交的機會,她向老夫人請了安,慌得老夫人連忙命人扶起,又請在一旁的玫瑰椅上落了座。
郡守夫人便衝陳欣華露出殷勤的笑意:“大公主的信剛送到郡守衙門,老爺一刻也不敢耽擱,便給大奶奶送了來。一事不煩二主,大奶奶瞧瞧,可要給大公主回信?我便與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