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朋友得知了這個訊息後,他還沒從驚愕中回過神,他母親就已經同意離婚,然後徹底消失了,只給我朋友留下一串永遠也打不通的電話號碼,我朋友那時年齡小,根本不懂他爸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要破壞這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他想去質問,卻找不到他爸的影蹤,結果第二天他爸直接領著一個陌生的女人回家了,他爸對他說,以後這人就是你媽……”
那個已經記不清長相的女人此刻彷彿重新站在了我的面前,我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講道:“不僅如此,我朋友他爸出軌的那個女人居然還帶著一個小拖油瓶,也就是讓我朋友叫妹妹的傢伙,哈哈哈……我朋友他爸果然很精於算計,連這種事都圖買一贈一的優惠!”
吳雙好奇道:“一般來說,男人出軌的物件是不會找還帶著孩子的女人吧?你爸到底怎麼想的?”
“是我朋友,”我強調道:“我朋友他爸!”
“好好好,是你朋友來不行嘛……後來呢?”
我像癱了似的往椅背上一躺,將胳膊搭在額頭,有氣無力道:“後來我朋友就和她們生活在一起了,那種明明是自己家,可自己現在卻成為了最多餘的那個人的感受難以言表……我朋友每天都會用家裡的座機給她媽打上幾十通電話,盼望著他媽回來把他接走,可一次都沒有打透過,我朋友知道,這是他媽把對她爸的恨意也帶到了自己身上,而我朋友他爸,也把曾經對他們母子的愛轉移到了她們這對母女身上……我朋友只能儘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儘量的去迎合,我朋友雖然年紀小,但他也知道那時的他需要有一個容身之所。”
說到這,我陷入進一段回憶,壓抑的生活讓當時的我產生了一種極端的想法,我甚至想到,要是讓那個所謂的後媽永遠消失,那我媽是不是就會回來了……當然,我沒有去實踐的膽子,也永遠沒有了實踐的機會。
我將菸頭彈飛,繼續說道:“有意思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我朋友心底的詛咒靈驗了,僅僅三年過後,我朋友那個所謂的後媽就因病去世了,她的女兒也因此患上了某種精神疾病……當時家裡的氛圍一天比一天壓抑,不,當時的家對於我朋友來說早就不能稱之為家了,總之,我朋友在高三畢業後就靠著這些年打零工積攢下來的錢搬出去住了,他獨自來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從那時起,他就沒再要過他爸一分錢,他不想給他爸減輕罪惡感的機會,我朋友把所以心思都花在了賺錢上,其中的心酸只有他自己懂……事實上,他也賺過一段時間的大錢。”
我逃離老陳的目的很簡單,談不上恨,我只是想替母親報復他,我只是想讓他永遠活在自責與懊悔之中,我要讓他永遠記得,是他親手拆散了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是他的不負責任永遠推開了最愛他的人。
至於我嘛,也許只有在我找到我媽的那一天,才會嘗試著去原諒他吧……
吳雙是個很好的傾聽者,至少她會在我嘆息的時候給我遞上一支菸,“陳然,我能理解你…你朋友的心情。”
我接過煙,問道:“你怎麼會理解?”
“我說能理解就是能理解。”
我不懷疑,因為吳雙那對靈動的眸子此時彷彿凝固一般,像是被某種回憶沖刷的黯淡,木然,我產生了一種共鳴,她和過去的我很像。
我忙道:“對不起啊,讓你想到不開心的事了。”
“誰都有不開心的事,我沒那麼矯情。”
吳雙搶回了遞給我的那支菸,自己抽了一口,然後身體前傾,一隻手託臉望著我,問道:“這個故事講完了嗎?”
“這個故事早就該畫上句號了,可**作者非要繼續寫下去!”
我訕訕一笑,沉重的心情其實早就在不知不覺的傾訴中消散,我又變回了那個可以用自嘲直面困境的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