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進了小區單元樓,等電梯的那段時間,姜彌握著手機的手不斷收緊。
她眼睫低垂,眉心輕輕擰著,側方垂落的髮絲擋住她臉頰,所有情緒,只在她心裡面。
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周最上前半步,見姜彌沒反應,說道:「走啊。」
她今天表現得格外奇怪,周最不清楚緣由,還在想,是不是他不在家這幾天除了什麼事。
「姜彌,怎麼了?」他放低聲音問道。
姜彌喉間微動,眉心沒鬆開,緩緩抬眼看向周最。
她伸手握住他手腕,把他帶出單元樓。
在偏僻幽靜的角落,日光微弱,路燈還沒亮起。
「有個事,我覺得我得跟你說一下。」
姜彌乾巴巴說道,話溢到嘴邊去,出軌那兩個字分外難畜生。
她最終選擇給周最看了照片。
那天在商場,姜彌拍下了那對男女親暱的姿態。
她也說不清當時是個什麼心態,有了這個念頭,手上動作就停不下。
「這是前一陣我跟葉子出去,在商場裡看到的,你父親,」姜彌咬了咬唇,這樣吞吞吐吐她也難受。
她狠狠心,一鼓作氣全說出來:「你父親跟照片上的女人在看戒指,兩個人很親密,他還給她戴戒指了。「
戴戒指是什麼行為,普通異性朋友根本做不到這一步,什麼關係,想想也就知道了。
周最自始至終沉默,還用姜彌說什麼,那照片裡能傳達出來的資訊太多了。
在周最印象裡,他的父母后半生感情平淡,爭吵更多,何聖如儘量不在他面前表現,父親周延卻是一年到頭都沒什麼明顯喜悅之色。
他已經習慣了父親的冷漠跟忽視,所以在看到他跟別的女人那麼笑的時候,會覺得很諷刺。
原來那個男人也能有好態度,只是不會對著自己的家人。
父母出軌,孩子應該怎麼樣?
周最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家庭關係雖然平淡,好歹還能過下去,就算不那麼幸福,在外人眼裡,依舊是個完整的家挺。
到了現在,似乎連最後一份體面都守不住了。
周最盯著那張照片,視線沒有挪開過,姜彌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覺得他沉默的有些可怕。
「對不起。」
良久,姜彌低聲道歉,打破僵局。
輕淺的響動喚醒周最神思,他蹙著眉,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表現得太不正常了,憤怒傷心,震驚茫然,什麼都沒有。
姜彌眼神複雜,撞見這種事,不是她的錯,告訴周最,她也沒錯,她道歉是因為,今天這個時間選的不好。
本來一家人還可以好好吃頓飯的。
她總把這件事幻想在發生自己的家庭,她不會想也絕對不會忍,捅破窗戶紙撕得頭破血流也無所謂,可是,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人,需要粉飾太平。
周最應該,就是需要的那批人。
他當這件事沒有發生的樣子,把手機還給姜彌後,拉著她的手,按電梯,上樓,開門,一切都沒有表現出異常,甚至在看到何聖如跟周延時,如往常一樣和他們打招呼。
那對夫妻坐在沙發的兩端,電視機沒有開,茶几上擺著兩杯茶。
何聖如和周最說話,和姜彌談笑,去看看廚房裡的菜,招呼他們跟周延聊天。
周延問著孩子們的近況,開啟電視機,新聞聯播正在播放。
這個房子裡發生的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過,慈愛明理的父母,和許久未回家的孩子親切來往,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也不知道到底是幾個人,面上不顯,內裡已經看出了千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