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兒素來是不怕生的,和這些阿姨們,也曾見過幾次面,不論是誰要抱,他都是笑嘻嘻地把身子傾過去,倒是幾個年小的如諸嬪、袁嬪等,一抱上手,肩膀就是一沉,“這孩子可真重啊!”
連皇后抱了抱,都羨慕道,“可不是,栓兒也就是這麼重了。和壯兒一般大的時候,起碼輕了能有五六斤。”
栓兒本來被乳母抱在一邊,聽到自己的名字,便轉過頭來咿咿呀呀的,含糊叫道,“弟——弟。”
壯兒雖一歲,卻也認得人,比起成人,他顯然更喜歡自己的哥哥,“啊——”地叫了一聲,彷彿是在答應,兩個錦繡糰子手舞足蹈,終於成功會師,湊在一起玩了起來。
現在人多了,不比剛才和皇后獨對一般,兩人都要極力掩飾那份緊繃的尷尬,徐循見幾個孩子都在乳母看顧之下,也放鬆下來,和同事們閒談了幾句,忽然就留意到,“怎麼權昭容沒來?”
“權昭容感了風寒,”袁嬪解釋道——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就算不是唱歌只是說話,都有種特殊的韻味。“已經有幾天未能起身了,好像尚食局已經有位司藥過去給她扶脈開了方子。”
現在宮裡唯一的女司藥就是南醫婆了,徐循對她的水平心裡有數,她微微地皺了皺眉,沒有多說什麼:宮裡規矩,宮嬪沒有特殊的體面,的確不好請太醫上門診治,頂多是把症候和脈象寫出去,由太醫看著一張紙開藥。
兩人正說著閒話,袁嬪之前陪皇帝來過南內好幾次了——她歌聲好,時常有隨駕的機會,不過,能夠再來,小姑娘也還是十分開心,“真是漂亮得不得了,和仙境一般的,每回來都巴不得住在這裡了。”
“哎。”這話卻為何惠妃聽到了,她失笑道,“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袁嬪有絲茫然,“這是何意,奴奴卻是不解了。”
她們入宮晚,品級也低,不知南內的多重用途也在情理之中,這本也是常事,不過她是和徐循說起這話,那就有絲不妥了。一屋子的說話聲漸漸都安靜了下來,不少眼光,若有若無地就掃在了袁嬪、徐循身上,袁嬪也知自己說錯了話,卻又不知道錯在何處,不覺慌張起來,左右亂看,眼圈兒漸漸地都紅了。
徐循能感覺得到,皇后的視線探究地在自己的面上打轉,好像是想要看進她的臉後頭,知道幽居南內的真相——她的座位自然距離皇后不遠,還是能看得清楚的,皇后的表情,不像是別人看到兩大寵姬碰撞的那種隱約興奮,而是……
如果她大膽一點的話,她會說,皇后的臉上,是充滿了一種幾乎是焦灼的求知慾。
罷黜南內,的確可以說是徐循生涯的一個汙點,不過她本人對此是完全也不在意,見袁嬪如此恐慌,不覺倒有些憐她,開口正要緩頰時,一聲通報,太后、皇帝來了。
眾妃嬪自然全都立起,以皇后為首站到座位旁邊,等太后,皇帝進門時,均都福身行禮,口稱‘萬福萬壽’。等皇帝侍奉著太后,在居中兩張寶座上分別落座了,方才逐一坐下。
“嗯……”太后的眼神,仔細地掃視著室內的佈置,她的視線最後落到了皇后面上,她也微微揚了揚唇角。“這宴席,辦得利索,可是挑不出一點毛病。”
皇后面上便漾起了歡喜的微笑,“娘覺得好,媳婦就放心了。”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方才分別轉開臉去,太后笑道,“小壯兒呢?這抓周沒有小壽星,可是不像話。”
自然有人去將孩子們領過來,徐循也收回眼神——雖然有點不厚道,但她承認,太后和皇后的明爭暗鬥,有時候其實也挺有意思的。這一次,也難說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注意力轉回來了,她才留意到皇帝正望著自己,見到她把眼神投來,他面上隱隱蘊著的笑意擴大了,用微笑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