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麼一位外表敦厚老實的人其實也很喜歡熱鬧;過不了月餘,他便和謝安輪流坐莊請兩家人道一起坐坐。
何況現在已是四月,春光正盛,淮水的春天之夜正是迷人之時,所以王坦之便邀請謝家齊聚臨水居休閒一番。
臨水居位於南市的鹽檔附近,緊鄰這一個小小的碼頭,那碼頭專門為鹽運而開闢。建康城的食鹽供應便是從產鹽地用船運至這裡,再由鹽務司發賣各家商行。
臨水居是個兩層的小酒樓,但難得的是雅潔精緻,二樓設有活動屏風,可照顧客人全體聚會和分開聚會,店家的生意腦筋可見一斑。
韓暮等人趕到臨水居的時候,還無人到達。只見張玄手下直統的射聲營校尉帶領手下在周圍佈崗。
那校尉名叫金春波,老成持重,與韓暮有過幾面之緣。韓暮等和金校尉見過禮後,便自顧上樓,今日是王謝的家庭聚會,這金校尉肩負治安職責,不像韓暮只是來此休閒吃喝的。
整座臨水居已被王坦之包了下來,所以小樓內空空蕩蕩,座椅碗碟均已擺好,就等客人上門了。韓暮吩咐八名飛虎隊員分散各個角落注意警戒,便和袁崗和俊傑坐在臨窗的小几旁聊天喝茶,外邊的天色漸漸暗下來,秦淮河上的花船開始上燈,周圍的各個酒肆和青樓也都燈火閃爍,晚風自河面吹來,瀰漫著一股股脂粉的香氣,夾雜著懨懨的歌聲。
一陣說爽朗的說笑聲從樓下傳來,這是謝安他們到了;韓暮等趕忙站起身來,整整衣冠躬身迎接,謝安和王坦之雙雙拾階而上登上二樓。
兩人都未著官服,謝安一襲青袍,王坦之一襲乳白打袍,均是一副休閒打扮。韓暮上前施禮,王坦之道:“賢侄都已經到了啊,年輕人就是行動快啊。”
謝安笑道:“他是做了一段時間籠中鳥,早想出來亮亮翅膀透透風了。”
兩人大笑入內,韓暮忙招呼酒樓掌櫃上茶,卻見謝玄和謝道蘊雙雙走上樓來。那謝道韞面貌清減,似是大病初癒弱不禁風,謝玄倒是幾日不見更顯英挺健壯。見到韓暮,姐弟兩反應完全不同,謝玄猛撲過來抱住韓暮道:“三哥,想死我了,搬出去便不回來看我了麼?”而謝道韞則是若有所思只看了韓暮一眼便走向席位。
韓暮尷尬微笑,心道:這姐弟兩要是對調一下就好了。拍著謝玄肩膀道:“剛剛安頓好,正要去請你們來看看我的新居呢,裡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哦。”
“真的?那我明日便去瞧瞧。”謝玄興趣大增,韓暮點頭答應,叫他先入座。後面謝石謝朗謝琰等和幾個面孔陌生的年輕人也相繼走了上來。韓暮和謝石等見禮畢,又請王坦之介紹那幾位陌生的年輕人,原來他們都是王坦之的兒子,從年長起依次是王愷,王愉,王國寶,王忱,王坦之雖外表忠厚,但這生兒子的本事倒著實不小。
賓主到齊,吩咐掌櫃的上菜上酒,酒宴開動。
臨水居上春風拂面,秦淮兩岸沐浴在這醉人的夜色裡,遠處鹽運碼頭的一處燈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裡,一雙雪亮的眼睛正盯著那棟小小的酒樓,微風拂過黑色的衣袖,一隻蒼白而有力的手正扶著劍柄如蘭般綻放再握緊。
………【第五十五章 玄論(一)】………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臨水居上笑語歡聲,氣氛極是熱烈。酒喝得越多,話也就越多。
韓暮無意間挑起的一個話題,引起了謝安的長篇大論。
韓暮一直以來對晉朝風靡的玄學頗感興趣,凡是稱得上名士的,必然對玄學有所瞭解;在韓暮的理解裡,玄學乃是空談,他一直不已為然;
這一次面對著東晉第一名士,這個問題憋在喉嚨裡不吐不快。於是終於在眾人談話的間隙問了一句:“義父,我一直以來都想聽聽您對玄學的看法,可否為韓暮分說分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