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翻臉劃清界限,否則為什麼要讓汪孚林在慈寧宮來人的時候,說這種絕對不會讓慈寧宮來人高興的話,這是在坑汪孚林吧?可汪孚林被坑居然還這麼聽話?這到底咋回事啊!
張大公子糊塗,可陪著李用同樣是一路連奔帶跑進來的張懋修,當聽到父親病房中傳來汪孚林那中氣十足的控訴聲時,同樣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瞪的當然是他長兄。我可是及早讓人給你報信了,你怎麼非但不讓汪孚林找個地方躲一躲,避一避,竟然還讓他在父親屋子裡這樣瞎胡鬧?看看身邊的李公公,這位臉色青中帶白,簡直和見了鬼似的,可見是氣的!
李用倒不是氣的,而是被嚇的。宮中那一齣戲已經快把他嚇出毛病來了,沒想到上了張居正這兒還是差點被嚇死。裡頭那個是誰啊,竟然敢在據說病得不輕,甚至很可能就這麼起不來的張居正面前哪壺不開提哪壺,說什麼彈劾馮保的事?見張家兩個兒子亦是面面相覷,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乾脆不理會這兩人,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直接伸手推開了門。
他這一推門直接闖進去,卻著實眯著眼睛熟悉了一下室內室外的光線差別,這才看清楚了床上躺著的人和一旁站著的人。那個形銷骨立的顯然便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當朝首輔張居正,李太后急召的人;而那個站著的年輕人年紀不過二十出頭,雖說這種層級的年輕官員他不認識幾個,可眼前這個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因為上次張居正的母親趙老夫人抵達京城的那天,他和張仲舉奉命去接,正好照過一面,可不就是汪孚林?
這小子明明是張居正的親信卻彈劾馮保,如今還在張居正面前說這事刺激人,到底什麼居心?
李用和馮保倒沒有那麼深交情,事實上他是慈寧宮太監,李太后最親近的人,對於司禮監的位子沒有企圖那是不可能的,可今天李太后和小皇帝這對母子衝突成了那個樣子,他就算不幫馮保,那也得站在李太后這一邊,此時此刻自然而然就陰謀論了。可是,當他發現自己闖進去的時候,汪孚林警惕地站起身張開手攔在床前時,他想到的便是自己之前在慈寧宮聽到裡間動靜闖進去時,攔著朱翊鈞的馮保被打倒地的那一幕,不由得又有一點兒動搖。
“世卿,讓開,這是慈寧宮李公公!”
聽到張居正叫的是汪孚林的表字,聲音很嚴肅,但語氣分明並沒有憤怒,李用又愣了片刻。好在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要緊的情況,也顧不得一愣之下慌忙讓開的汪孚林,急匆匆地對張居正叫道:“元輔張先生,慈聖老孃娘宣您立刻入宮!知道您走不動,不能坐轎子就坐凳杌!”
張居正看到李用背後的汪孚林朝自己看了過來,那眼神中流露出犀利的光芒,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苦笑道:“也罷,既然是太后懿旨,我就不矯情了。這兩天我雖稍好一些,下床走路卻畢竟艱難,請李公公容我更衣整理衣冠,把轎子備好就是,省得外間人見了傳出閒話。”
之前御醫無不將張居正的情況形容得萬分危險,如今見到張居正,李用雖覺得其確實精神狀態很不好,可畢竟還口齒清楚,思路明白,而且肯跟著自己進宮,頓時如釋重負。眼見張懋修和張敬修都已經進了屋子,顯然要親自服侍張居正更衣,他連忙知機地先退了出來。可在院子裡略站了一站,看到汪孚林也心事重重出了屋子,低著頭彷彿要出去,他心中一動,連忙把人攔了下來。
“汪公子。”
對於慈寧宮太監李用來說,他的身份和司禮監秉筆太監不相上下,但在朝政上的話語權卻要低不少,即便如此,他用這樣客氣的身份和一個御史說話,卻還是第一次。見汪孚林彷彿如夢初醒,隨即客客氣氣對他拱了拱手,他想到宮中傳言汪孚林和司禮監隨堂張寧的關係不錯,聽說還是從杭州開始的老交情,如今這態度確實不似那些清流君子一般對閹人避若蛇蠍,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