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丟臉,而是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蒲州張氏對他服了軟!
儘管張泰徵坑過自己好幾回,但既然沒有真正吃過虧,汪孚林對這位張家長子與其說是痛恨,不如說是覺得這傢伙實在是悲情人物,因此在出門之後的片刻驚訝猶疑之後,他就立刻笑嘻嘻地走上前去,竟是彷彿全無芥蒂一般,把張泰徵給攙扶了起來,這才不解地問道:“張兄,你這負荊請罪實在是有些突然。我和令尊固然因為政見不同等等有些小齟齬,可你又不是他,用不著替父來請罪吧?”
張四教研究過汪孚林往日的行事風格,一貫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絕對不存在那些多餘的仁慈之心。所以,在他看來,汪孚林看到昔日算計過自己的張泰徵俯伏在腳下,怎麼都應該冷嘲熱諷,出一出心頭之氣。可是,看到汪孚林這舉動,又聽到這話,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看了汪孚林。
這不是什麼寬宏大量,而是汪孚林根本就看不上張泰徵賠禮道歉這種規格,沒聽他直接把帽子扣到了張四維頭上?
也正因為如此,看到張泰徵徒勞地掙扎了兩下,卻是沒有抵擋得住汪孚林那生拉硬拽,對著那張假笑的臉,竟是蠕動嘴唇說不出一句場面漂亮話來,張四教心中越發失望,只能上前拱手長揖。
“汪掌道,在下蒲州張氏,張四教。今日家兄早起去內閣時,曾經特意囑咐我,務必對汪掌道解釋清楚。收到松明山汪司馬送給家兄的那封回信之後,家兄又驚又怒,反覆查了好幾天,最後質問大郎時,這才得知竟然是家門不幸,大郎因舊怨銜恨於你,於是冒了家兄之名寫信去徽州。家兄聞聽此事險些氣暈過去,故而命我帶著大郎來負荊請罪。此等不肖子弟,任憑汪掌道處置!”
笑眯眯地一隻手扶著張泰徵的胳膊,汪孚林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張泰徵聽了張四教這話之後,僵硬的身體竟是打起了哆嗦。他心中暗歎世家子弟看似落地就享受各種榮華富貴,可一樣要承擔責任,尤其是家族並不會無休止地一直提供庇護,一旦家族本身就面對危機,自己又犯了大錯,那麼被當成棄子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因此,他斜睨了張泰徵一眼,見其那毫無生氣的臉上盡是絕望,他就笑了一聲。
“原來之前那件事不是張閣老,而是張兄乾的?咳,我都有些糊塗了。不過,過去的事情那就算過去了吧,我這個人也沒那麼小氣,反正松明山汪氏也沒有因為外人一封信就開宗祠對我喊打喊殺,那麼處置張兄這種事就不用再提了,看他這樣子最近沒少受罪,就算衝著史家二位小姐和拙荊是交情最好的閨中手帕交這一點,我也不好對她們的表哥窮追不捨,張三老爺您說對不對?說實在的,張閣老和張三老爺不用讓他負荊請罪這麼過頭的。”
說到這裡,汪孚林看也不看面色微變的張四教,盯著張泰徵身上揹著的貨真價實沒有去掉荊刺的荊條多瞅了幾眼,隨即就對身邊跟出來的劉勃說道:“趕緊去找嚴媽媽,讓她把這荊條小心解下來,順便把刺挑了。想來張三老爺和張兄也不希望請個大夫過來,到時候外間滿是胡說八道吧?”
第一次正面和汪孚林打交道,張四教此時此刻再一次把對汪孚林的評價提高了一個層次。他意識到汪孚林恐怕已經理解了他們叔侄此來的目的,否則不會給張泰徵這樣留面子,更不會放過請外面的大夫圍觀這種局面的大好機會。想到馮保的東廠以及劉守有的錦衣衛恐怕都盯著這裡,他只能再次長揖謝道:“汪掌道寬宏大量,實在是令人佩服。大郎從前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螢火之光,怎能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