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地說道,“就一個大名,竟然都快半年了也沒想好,特意起了個小名捎回來,更是簡直讓公公婆婆氣都氣死了。阿毛?就算鄉里確實有起個賤名好養活的習俗,可你自己當初好歹還叫雙木呢,怎麼到兒子頭上就變成了阿毛這種鄉間一叫,少說也有十個八個應聲的小名?”
“那時候腦子打結了……不不,是寄信的時候拿錯了信箋……過了三天才發現,就想著將錯就錯,反正不過是小名而已。”汪孚林乾笑了一聲,用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想要搪塞過去,緊跟著才急忙問道,“怎麼,你沒把孩子帶來?”
“公公婆婆好容易才抱上了孫子,可卻又擔心那些親朋故舊都離了京城,你身邊沒人照應,所以眼看我養得白白胖胖,便催我來了。雖說他們倒是沒提一定要把阿毛留在家裡,可我看看他們每天時時刻刻守著,愛不釋手卻又唯恐孩子磕著碰著的樣子,最終便決定留著阿毛好陪陪他們。再說我一路騎馬走陸路來的,孩子哪受得了這顛簸?運河到北邊的那一段還凍著沒開河呢。”
“那麼冷的天,你就不怕凍出個好歹來!”汪孚林對於孩子留在家鄉讓父母來帶,他倒沒有太大意見,畢竟這年頭丫頭僕婦一大堆,用不著老人家親力親為,而京城這局勢真不適合帶孩子。可是,算算小北只怕正月裡就開始出發了,他只覺得又無奈又心疼,這回換成他把人拽進了正房。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了妻子一番,確定氣色甚佳,臉上甚至比去年分別的時候豐潤了許多,隻眼下有些青黑,應當是長途奔波所致,他便少不得下了下不為例的通牒。
“以後要來也至少給我送個信,少逞強!”
“知道啦,這不是想你嗎?”小北見汪孚林為之一怔,隨即便拉了自己用力擁在懷中,她忍不住摟著那脖子,輕聲說道,“爹放了外任,娘和弟弟們都跟去了,伯父回了松明山,沈懋學他們也都離了京城,你身邊除了程乃軒,就沒剩下什麼可以倚靠的朋友了。我雖說幫不了你什麼,可至少能陪在你身邊。”
“誰說你幫不了什麼?至少從前送到家的那麼多帖子,我一多半都是不去的,現在你至少能替我應付幾家。更何況……”汪孚林拖了個長音,突然抱起小北打了個圈,把人放下之後才放聲大笑道,“至少我就有個暖床的了!”
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自然是久別重逢後,夫婿卻還心心念念記掛著自己。因此,小北將到了嘴邊的那聲呸給吞了回去,趕緊整理好了衣衫之後,這才白了汪孚林一眼:“都快要當祖父的人了,就沒個正經!”
起頭汪孚林還沒怎麼聽清楚,可等他意識到這話的含義,那張嘴便張大得簡直能放下一顆雞蛋。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是說……是說……”
“是啊,金寶回去便趕在十一月成了親,然後你知道的,一月下旬我出發的時候,大夫說咱們的兒媳婦多半是有了。”
說這話的時候,小北自己都想要哀嘆。雖說這年頭不少婦人都是三十出頭就當祖母,可問題是她才二十出頭啊,自己的兒子才剛出生,這邊孫子年底也許就能爬了,這種場景簡直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其實她這麼快從徽州逃出來,還不是因為那位沈家大小姐實在是太溫良恭儉讓,每天早晚晨昏定省,還要站在旁邊伺候梳妝吃飯喝茶,她想到自己這媳婦都根本就沒這麼伺候過婆婆,哪有不心虛逃跑的?讓孫媳婦去伺候祖婆婆才是正理!
“我的天哪……”
汪孚林去年九月把金寶交託給沈懋學馮夢禎帶著回鄉去完婚,那純粹是為了讓金寶避開將來這段時日京城的漩渦,順便好好精研學問,以備�